书摘(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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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的开放

      感官是感受外界事物刺激的器官，包括眼、耳、口、鼻、舌等，再加上有思考的大脑。眼睛主视觉，耳朵主听觉，鼻子主嗅觉，舌头主味觉，身体各部位的皮肤主触觉，大脑主各种感觉的加工，以形成整体的知觉。对于事物的观察与体验，只用眼晴是不够的，必须注意感官的全面开放和参与。就好像我们平时看电影喜欢看3D，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更喜欢5D，不仅场景和人物更加逼真了，而且推动体验的丰富与深化，进而开出令自己都感到惊奇的新鲜、独特的思想之花。

      比如下面的这段文字——

      特别是初冬那些薄雾的清晨，走着走着，天就渐渐亮，雾慢幔退去，远远就能望见从茶楼里透出的那团橘红色的朦胧灯晕，顿时身上暖融融的，市声也随之流星潮涌而来。“明园”旁边，隔不多远有个小菜场，一大早最是人来人往，热闹嘈杂——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吵闹声彼落彼落此起，一阵阵传出。小小的我正是贪睡的年纪，早晨原是不肯起早的，要去，多半是冲那些叫人馋涎欲滴的点心去了。热腾腾的糯米粽，松脆滴油的“油炸桧”，香软甜糯的海棠糕，还有刚出笼的蟹肉烧卖……光线、声音、味道、热感……多种感官的感受一起涌来，一个清晨就这样苏醒了，鲜活的生活场景缤纷而至，而作者精致的审美体验，热爱生活的情感也不知不觉地融化其间了。

        感官开放强调多感官协同审美，甚至进行超越感官职权的审美。比如，用触感写视觉接触的东西——橘红色的朦胧灯暈使人“暖融融”的；用听觉代替视觉的功能——“他的耳朵在侦查”；用皮肤的触觉代替嗅觉——“花香远远地追过来，像撒娇的小女儿，软腻地贴着你，缠着你，让你架不住可以心软”……对，这种感觉越位的艺术表现，在修辞上就叫“通感”。

        钱钟书先生对此有过很好的概括：“花红得发热'，山绿得发‘冷’，光度和音量忽有了体积瘦’，颜色和香气忽然都有了声息—闹’。风声竟薰了‘绿’，白云‘学’流水声，绿荫‘生’静寂感，日色和风共香’，月光有籁可“听’，燕语和剪一样‘明利'，鸟语如‘丸’一样可以抛落，五官感觉简直是有无相通，彼此相生。”(《通感》)

      “通感”的例子举不胜举。《荷塘月色》中的那句——“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就是“通感”的范例。但还有一些通感不甚显眼，我们甚至感觉不出它的存在。比如朱自清《春》中的这句—“小草儿青得逼你的眼”，小草的青的确是视觉，但“逼”字却是一种心的感觉。一个字，写出了春天小草青色的嫩到极致，甚至在心理上产生了被逼的淋漓快意和惊喜。

寓情于景物

        将自己的思想感情寄寓到所要描写的对象中，也是一种很有魅力的写法。寓情于景物的关键在寓情于景物时，将思想感情融入具体的画面，能“寓”。这种技法的特点是只描写物象，不直接抒情，作者将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深埋在对物象的具体描绘之中，通过比喻、拟人、象征等方式，委婉曲折地表现自我的思想感情。

        寓情于景物更多的时候用在一些写景抒情的散文中。比如我们学过的《那树》，“所有原来在地面上自然生长的东西都被铲除，被连根拔起。只有那树被一重又一重死鱼般的灰白色包围，连根须都被压路机碾进灰色之下”。作者把柏油路的颜色说成“死鱼般的灰白色”，表达了对于机器化文明无限扩张的不满与控诉。而“早晨，行人只见地上有碎叶，叶上的每一平方厘米仍绿着。它果然绿着生，绿着死。缓缓的，路面染上旭辉”，其中“绿着生，绿着死”这样的“同字格”修辞的运用，使人仿佛看到了那树的无奈与执着，作者寄予的同情和敬仰同时从字里行间表露了出来。

        写以“路”为主题的文章，其中必然会涉及到景，会涉及到景中的物。比如《一个人走路》里有这样的句子：“细细的狗尾草，细细碎碎的野花，粉紫、鹅黄和洁白的，藏在深深浅浅的绿色之中；路旁的水渠里潺潺地流着浅水；不知名的虫子在草间窜动。”几组叠词的运用让景物与人的情感亲近起来，从中不难读出作者心情的明朗。

        寓情于景物时，将思想感情融入具体的画面，能使读者很容易与作者的情感产生共鸣，产生一种情文并茂、韵味隽永的艺术效果。由于作者是带着某种主观的感情去描写客观物体的，因此有杜甫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但寓情于景物与之所不同的是，不会以直接的心理描绘表达感情，而是通过一些特殊的语言表现技巧，极力使情感隐蔽、醇厚起来。

        比如，《我在大雾里得意忘形》的“走一个……再走一个……”，虽然“状”的是我这个特殊的“物”，但只从句式，我们就可以看出作者当时在大雾掩盖下“胆大妄为”的童真流露。更典型的比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对“百草园”的一段描绘，“不必说……更不必说……单说……就”，这样的句式正话反说，所有的“不必说”其实已经说了，而“单说”其实作并非“单说”，而是递进一步说，前面的“不必说”都那样有趣了，这个“单说”岂非更了不得?“百草园的有趣单在这样的句式中就得以非常有力地表现出来，而作者的怀念更是情溢于文。这些蕴藉的情感、趣味，如果不细细审其独特的句式，是很难体味到的。“死鱼般的灰”“绿着生，绿着死”是修辞给物和句子赋予的感情，至于“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又是副词给物和句子赋予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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