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江小屏睁开了眼。此时,失眠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在过去的三天,江小屏总会在半夜准时醒来,然后失眠到天亮。睡眠仿佛是个精准的沙漏,随时间一点点漏下,直到一丝不剩。失眠则将将地跳了出来:你好,今晚又要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他在黑暗里摸着床头的手机,打开,映着微弱的光,再摸到桌上的矿泉水瓶——他睡前打开才喝了一半。
咕噜,咕噜,他灌了一气,仿佛要把睡意重新灌回去,然而却未能如愿。
失眠反而在身体里茁壮成长。
他开始试着漂浮,这是他三天前刚学会的本领。在一份旧报纸的不起眼的地方记录着漂浮术的要领:身体放松。这份小道报纸是他从黑市买药时随药的包裹。
他漂浮在床上方,身体与床平行,离床大概二十公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也许是漂浮术的极限。
他想起不久前遇到的一位喷火师,据说是为数不多能喷出《凤舞九天》的喷火师。他只看过她一次演出。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她边吟边喷,手舞足蹈。
红火的像花,绿火的像水。花和水都是她,他眼里也只有她。
隔天,她就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演出,江小屏便开始失眠。
这件事在他学会漂浮术后,也没有任何的改善。
漂浮了一会,他重新落回床上。楼上传来叮叮咚咚细小的声音,像是在组装什么零件,有个螺丝落在地上弹了三下,捡起来过程中,又落到地上弹了两下。
他想起自己好久没见小五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小五刚修理好自己的胳膊,它用螺丝刀拧紧最后的螺丝,试着挥了挥拳,非常满意,再接着它就挥了挥手出门去了。
可是,自己当时在干什么呢?
头有点微微的痛,他放弃继续思考,下次遇见小五问它好了。
黑暗里,江小屏又想起上半夜的梦。
他坐着公交来到这个莫名的城市,人们在城市里点燃奇形怪状的烟火,树枝和楼房连成一片,和人们一起围着烟火跳舞。这个城市开始彻夜狂欢。
他坐公交车回去睡觉,路上却被来来往往的游客堵的水泄不通。司机打开车门,下车加入人行队伍。
车上只有他自己。
屋里也只有他自己,他打了个哈欠。
江小屏看见他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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