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好大,斜着往地上砸,雷声也挤在里面,把刚才在雨里跑步的人劝走了。
把之前胡乱画在笔记本上的东西都扫描了,用 Photoshop 做了统一的边框,不像之前那样因为裁边全都参差不齐而显得乱糟糟了,虽然本就乱糟糟的。去年的广告策划课上老师要求自己设计一个 Logo 当期中作业,才摸索着学会了 Photoshop 的基本用法,后来又去图书馆借了些教材,终于算是掌握了大部分使用技巧。
高中的时候班上好几个成绩好的同学都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每天的计划,要整理哪些笔记,要写哪些作业,有的还有每天的消费账务。我觉得要是想考大学的话,自己也得备一个本子,不然每天都除了抄完作业就没什么事可做了,有个写计划的本子的话,至少可以敦促自己把地理笔记整理出来。我喜欢画地图,降雨量图、山河分布图、风带图……除了地理,其他科目都不太好。
我就真的去买了个本子,不过不是那种只有手掌大小的小本,而是像一本书,里面本来就印刷了些乱糟糟的东西,街道图、网格、浅浅的涂鸦、教堂轮廓……它们胡乱分布在笔记本里,像整个理不出头绪的高三。
终于高三结束了,笔记本里除开记了些每天的作业和阶段性的复习计划,还有海子和顾城的长短诗、杂志上列的书单、《我爱摇滚乐》里面的歌词、可口可乐罐底的积分编号、刚出考场的估分……还有一些钢笔涂鸦。小时候家里的一张台历,上面写有每个生肖的适合的职业,但我太小了,刚认识字,「画家」只在属兔的那一栏有。可是我属鸡啊,我多希望我和幺妈或者小孃一样,是属兔的,可以被认可为未来的画家。
几乎每个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小画家吧,三年级以前我也是想当画家的,每学期都跟着学校里年轻的老师学画画,从简笔画到素描,二年级的时候学会了画石膏素描,还画了一幅教学楼下坡道和树的速写,画得真好啊,假装正经的我坐在折叠凳上捧着画板,悄悄收集着路人的每一声赞美。有一次我的画被拿去参赛得了一等奖,但是要交钱才能进到评委会出版的优秀画集里。母亲不给我钱,我把牛皮信封里的获奖证书和交款地址收起来了,后来它们也都不见了。那是骗钱的吧,长大之后我才明白过来。
三年级的时候要学写作文,母亲不再让我去美术老师那里学画画了,矿区工厂的子弟校刚和镇中心学校合并,子弟校有个男语文老师教书特别厉害,连初中生的课程都能补,母亲让我去他那里补课。「你们小孃读初中了都可以在他那里补课,你就跟你们小孃一起去上课就行了。」母亲还说。转来的新同学跟我说那语文老师在子弟校的时候把一个不听话的学生一脚踢到了墙上,衣服被挂在了钉子上,整个人就悬在了墙上,还有人被罚扎着马步抱扫帚,扫帚越堆越高,手都快断掉了。
多多少少会记仇吧,我说我想学画画,母亲坚持说不,我不懂怎么说理或者申辩,丧着气去补习了。我没有被一脚踢飞,也没有被罚扎马步或是抱扫帚,但以前一起学画画的同学都买了调色板都会用水粉颜料了。我就再也没学过画画了。
还一次母亲要去成都出差,临出发前一晚问我要什么东西,我说我要肯德基。广告里说有玩具送,我也喜欢吃汉堡。第二天一大早,母亲下楼洗漱去了,我爬起床找了张纸条,大意写说「妈妈,我要吃儿童套餐,还要玩具」,「套餐」和「具」不会写,用了拼音,然后把纸条塞进了母亲的手包里。
母亲晚上回家的时候没有带肯德基回来,我也不知道我脸上的失落有没有被夜色盖住。母亲后来再出差的时候给我带回了汉堡,但我偶尔会记起那张纸条,猜想它是不是根本没有被母亲看到。
今天和室友骑车出去吃了麦当劳,快餐店里一群小孩子跟收银员说着自己要什么玩具,麻雀一般热闹。但一个巨无霸快把我吃恶心了,也不清楚为什么小时候就那么急切地期待着这些。
学前班那年的儿童节被阿姨选去表演节目,让交钱然后发统一的服装,短袖和短裤穿在一起刚好在前面拼成一个完整的小熊维尼的那种样式。儿童节那天上台才是第一次穿,表演之后我就自己把它们叠起来收好,心想等过年的时候再穿其实还是算新衣服。
小时候挺傻的吧,小孩子的嫉妒心或者怨怒也特别容易表现出来吧。外面在打雷,操场也关了,我想在跑步感觉无聊的时候想想这个问题,但应该想不出个答案。我只记得这些乱糟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忘不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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