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旧

几天前，睡衣破了个洞，我对夫人说起这事，意思是暗示夫人给买套新的。夫人拿在手里看了看说：“找块布补补凑合穿两天得了。”我老大不高兴，“这地方到哪里去找呀！”

几个月来，我们客居万宁，房间里只有些满足日常之需的东西，哪有布头可找。说起来，有多少年了，平时在家也不缝补衣服了。动针线也只是钉钉扣子，崩线处缀上几针，这年头，谁还穿打补丁的衣服。

夫人又拿起睡衣端详了一下：“你把荷包拆了补在破的地方不就行了。”心里再不舒服没衣服穿也不行，我只好耐着性子拆下荷包布，找来针线仔细地缝了起来。

缝补衣服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作为家里的老小，在小时候时常给眼睛不好的母亲帮忙，练就了一身手艺。你们可不要说缝缝补补是女孩子家家的事，我家兄弟三人，除了母亲，都是几个大老爷们。母亲眼睛不好，可不得自己动手！

瞧着平平整整的补丁，我欣赏着自己的手艺，有几分得意。睡衣就是套“家居服”，补得再好，也穿不出门，夫人也没夸一句，真是埋没了我这手艺。

夜深人静了，窗外银河灿烂、北斗倒悬；我一任月光洒在脸上，海浪声声，海风阵阵，椰影朦朦。抚摸着补丁线角，就像是抚摸着陈年旧事。

我们小时候是一个物资十分匮乏的年代，穿衣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弟弟妹妹们总是穿哥哥姐姐们穿小了的旧衣旧鞋，名曰：“捡旧”。为了让孩子们乐意穿，家长们还念念不忘地给孩子们灌输一个观念：“笑破不笑补”。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我身上穿的大多是带补丁的旧衣服，在灵魂深处从未有穿新衣服的奢望；也许有过一点点想法，那也是一闪而过。过年过节穿上一身用染料新染了的旧衣服就是一件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