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记
一.
是谁在那里?俨然的茅草屋舍,隐在十里的桃林里。十里,亦或是百里。 谁又会晓得,都不过望不见尽头罢了。
唐寅的诗也能唱成昆曲?原是出尘脱俗的字句,配了低柔婉转的调子,咿咿呀呀的声穿过花海,织就灰暗却又斑斓似锦的梦网。
“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是谁人此方吟唱?着了粉色的衫,抹了清雅的彩,勾了温婉的笑。甩一甩水袖,微微福身。
“小女子桃夭,见过公子。”
桃夭?好名字。此女子是谁?她温柔浅笑,不着痕迹靠上来:“乃汝之妻。”我的妻?好像,好像是这样。与我同床共枕多年,始终温柔似水,美丽如花的妻。
不错,正是如此。被她引至屋内,饮她一杯碧螺春,便更深信不疑。她端茶碗的手纤细莹白,指甲染的是粉色的豆蔻。屋内不知熏的是什么香,使人愈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说是桃花研的粉,桃枝作的柴。
原来是桃花梦呵。
抓住她的手,拂了那茶碗。半推半就地,便倒在了榻上。她一双剪水的秋瞳还是如此温柔,始终如此。她的里衣也是粉红,看得久了,就连自己,也成了桃仙。
二.
山迢迢兮水长,照轩窗兮明月光。耿耿不寐兮银河渺茫,罗衫怯怯兮风露凉。
茅草屋舍,灼灼桃林。四叠韵完,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粉色水袖挥得破空,碎玉钗饰叮当作响。团扇遮面,能隐在桃花间,惊艳了岁月。
“盖吾妻乃桃仙也。”
“夫君谬赞。”
三.
“字有骨,如松如竹;字有锋,如刀如剑。腕骨施力,方能写好字。”她的字柔软无锋,如缦丽的花枝,斜斜似欲倒。同她的人一般,带了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慵懒地倚在我怀里。
“妾愚,难明其意,夫君莫怪。”她展开我的手,在手心划出一个字样。“桃,”“何意?”
“妾之名。”她还欲再写,被我按住。铺了新的雪浪纸,镇纸压了,写上她的名:桃夭。含骨的瘦金体,勾折婉转着爱意。
“吾素爱汝之名,灼灼艳丽,合卿倾国之貌,恰便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她扶住一棵桃花枝干,拈一朵桃花簪于鬓上。她何时离我这般远的?唔,她大概一直站在那儿,从未远离。
“妾斗胆求一首《凤求凰》。”“自是无妨。”
琴音起,凤欲求凰,因归四海。桃花千里,无枝可依。当年一见,自此不忘。
不知何时月华如练,仙人舞于花海间,重重花落如幕,掀之不开,挥之不去。这般浓郁的花香,真叫人醉生梦死,九曲轮回。
“妾舍不得。”
似茅草屋舍里焚的香,桃花研的粉,桃枝作的柴。
“妾舍不得了。”
俨然的茅草屋舍,是谁此方吟唱?
“妾之名。”粉色的衫,淡雅的彩,温婉的笑,隐没在花海间。托墨的大张翻飞的雪浪纸上清俊的字迹,“夭”字不知何时添了部首,缠绵嫚丽的字,斜倚着,便成了妖。
桃夭,桃妖。
尾.
是谁在那里?
清寒的月,孤冷的枕。醒来难忆梦中人。只记得漫天的桃花,粉色的衣衫。再等,怕是连这些也记不住。无妨,再梦一场其它如何?
空荡荡枕边,一朵夭夭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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