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2020.5.10，母亲节！窗外，阳光明媚，绿影婆娑。

    昨晚凌晨，女儿卡着整点给我送上52.0元的红包，今天的爱心早餐和祝福让我顿觉生活还是美美哒。然后，我就想：要是我的妈妈还在就好了⋯⋯

    别看现在母慈女孝，但哪对母女还没段黑暗丛林的时光？

    有时和女儿聊起她的少年，听到她嘴里云淡风轻地描述：诸如我用台灯电线抽她，抽到插头碎裂；诸如我罚她不许吃饭，饿得她眼冒金星；或是严厉呵斥她不争气，要把她送到福利院⋯⋯听得我浑身冒冷汗，开始怀疑人生，有吗？这是我吗？这不整个一恶势力吗？

    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隔代亲，为什么我妈那么疼琪宝，为什么我妈看不得我凶琪宝，为什么我妈有时候会对我感慨自己年轻时对子女太严苛⋯⋯

    我的少年，母亲的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汗珠子摔成八瓣，一分钱掰成两半，要强的母亲不叫苦不求人，有条不紊地计划着一家子的柴米油盐吃喝拉撒。三餐饭，大半年白菜土豆轮流炖，一双巧手，裁衣缝衣还绣上花⋯⋯那年头，孩子多，妹妹又体弱多病，疲于生计的父母压根顾不上和孩子情感交流，管教的方式简单粗暴，非打即骂，工人家庭的我们吃饱穿暖就是健康成长了，所以我还天真地怀疑过自己不是母亲生的，像女儿曾经怀疑她一样⋯⋯

    抱着玉雪粉琢的女儿，我曾暗暗发誓爱她宠她，决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不重蹈自己童年阴影，可惜很快被现实啪啪打脸。孩子是个鲜活的生命，可爱起来是真可爱，但她毕竟不是个由自己随心摆弄的小物件，也不是块橡皮泥，她会哭会闹会叛逆，会闯祸，会犯错，会经常地给你找麻烦，很快，在一次次耐心被挑战后，我也开始重复父母的简单粗暴，倒是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却换来母亲的白眼絮叼和女儿的沉默寡言……

    我的中年，母亲鬓发花白！不甘把日子过得平淡如水的我，向往着诗和远方。但当时拖家带女，困难重重……是母亲，及时伸手，扶住我，帮我解决了后顾之忧，助我披荆斩棘，一路前行，也让我读懂了深厚的母爱！

    这母爱，读懂竟用了三十年！ 只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

    庆幸我和女儿没有浪费那么长的时间，她高中时，我开始反思，尝试着向她的世界靠拢，同样倔强的女儿却没有我的固执，她，看不出多欣喜，也没有多排斥，我俩彼此小心相安无事……

    大学离家，千里之外，挣脱束缚的她也曾有过一段肆意飞扬的轻狂岁月，浮沉间，恋家思亲益浓，我们的牵念更不必说。疫情期间，适逢毕业，经历了线上若干投简历面试的起伏，琪宝也日渐成长，虑事也日益周到，会耐心教爸爸用电脑制表打总结报告，也会虚心和她曾认为落伍的妈妈商量职业规划，跟着网上的菜谱时不时给爸妈制造下温馨……唉，若不是爱子女当为之计深远，又怎舍得，放她远走他乡？

    如果，我的妈妈，能看到现在的琪宝，该有多开心⋯⋯

    想起最近大火毁誉参半的《后浪》，作为努力善感的前浪，我们真的不必羡慕孩子们的芳华如画，也不必担心他们的如履薄冰，后浪们，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积极进取，但也没我们想象的不堪一击。他们，是曾经的我们；我们，是未来的他们，一代代，生生不息，轮回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