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大革命中,两报一刊(《人民日服》、《解放军报》和《红旗》杂志)是公开发布党中央声音的最重要的宣传工具,尤其是在这几份报刊上发表的社论、最高指示等,马上就成为全国的重点学习文章。生产建设兵团也不例外,每个连队都订有这些报刊,但份数过少,人们看报需到连部或阅览室。有的地方重视看报读书活动,给每个排订一份《人民日报》或《解放军报》,外加一份《红旗》杂志。在初时,还有一份较为受重视的报纸,是北京军区的《战友报》。为了加大自身的宣传优势,兵团党委经北京军区内蒙古前线指挥部批准,于1970年8月1日正式出版一份属于自己报纸。报名题为《兵团战友》,编辑部设在呼和浩特兵团总部,是一份名副其实,非常贴切兵团特殊身份的报纸。
《兵团战友》报每周二期,属于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党委机关报,出版后的报纸下发到各个连队,每班都配有一份,内容除了大量转发“两报一刊”社论和“跟形势”的文章外,最为特点的就是介绍兵团人的各种事迹和刊登兵团人的诗作文章。为了办好这份报纸,兵团党委及政治部分工一名常委直接负责报纸工作。同时,各个师、团都配有专职新闻干事,司、政、后机关和各个连队都成立了3至7人不等的专职或业余报导组。报导组的建立,使整个兵团在新闻报道这一环上,拉出了一张与兵团战士紧密相连的大网,各个连队发生的风吹草动,特别是好人好事,英雄事迹都能很快被宣传出去。可以说,这份报纸成了生产兵团对外传播自身信息的有力工具,当时《人民日报》、《内蒙古日报》中发表的许多报导兵团的稿子,其线索和文稿都是由《兵团战友》报所提供。
这是一份属于全区兵团的报纸,我们在这里多加一笔,是因为它的很多资讯,都和驻扎在巴彦淖尔的一、二、三个师相关联,而且,三个师中有许多报导员,本身都在兵团中非常有代表性。比如曾经轰动一时的“王亚卓”事件的当事人之一,王文尧就是十九团政治处报导员和宣传干事;当事人之二邢卓任政治处报导员。他们的胆识和举动,与《兵团战友》所提供的锻炼是密不可分的。为了说明这一点,让我们再说一个例子,那就后来任巴彦淖尔盟委书记的任亚平,他原是二师十三团的战士,在他的《兵团生活随忆》中道出了报导员这份工作的好处。他说:“调到团政治处宣传股当通讯报道员,先是参加了两个月包头日报社举办的通讯员培训班,懂得了采访写稿的一般要求,然后就是实践中反复锻炼,逐渐摸索。记得《兵团战友》报发了我写的一篇通讯后,捧着变成铅字的文章,激动得几天没有睡好觉。干这行,各个连队都跑,什么地方都去,哪个团首长都带,还经常被抽到各种工作组,写总结、出简报、编材料,五花八门,什么都没学,什么也要写,慢慢地琢磨出一些写公文、写文章的道道。不仅在高考中作文拿了高分,更主要是以后的工作中,这点本事帮了大忙。”这都是实话,大忙一直帮助他投身到更大的事业中。
一份报纸的周围,肯定有一批能写会道的大笔杆子,这对于当年的兵团战士来说,无疑是一种学习和显露才花的好阵地。“兵团报纸的‘报导员’中,不少都是基层的笔杆子;有些记者也是从基层连队抽调上去的。”这部分人平时在连、排、班中就负责出黑板报,进行宣传鼓动工作,随了这份报纸的诞生,他和她凭着一‘技’之长,很快就围绕着这个主题聚集在一起,互相学习,实践提高,使青春岁月在一种耳濡目染中,接受文化稀缺下的另一类浸染。三师二十一团十连的刘建禄就是一名连队的业余报导员,他说:“报导组的成员白天参加劳动,每隔半个月左右开一次会。开会大多数是利用晚上时间,或休息日。布置任务后大家就分头去写。我们写连队思想政治工作和生产动态,然后寄往《兵团战友报》、《巴彦淖尔盟报》等,有的则送到团政治处。”有了这份热情,有的报导员不满足于连队的黑板报,自己办起了连队小报,当时二师十二团一连就办一份油印小报《只把春来报》。
在报导组里,还有一种身份特殊的报导员,他们手拿着那个年代罕见又昂贵的照相机,到处发现和抢拍兵团战士的生活、劳动照片,有好多至今还留存在许多知青文学插图中,成为一幅幅瞬间而又永恒的历史珍贵记念。原下乡在新安镇附近的知青战士张霁,也是连队的一名报导员,他说:“我从每月的几元钱津贴费中积攒下一部分钱,后来利用去乌拉特前旗的机会,花了84元买了一台快门有些毛病的海鸥203D照相机。有了这台照相机,我们如鱼得水,图片报道多次被《内蒙古日报》、《巴彦淖尔盟报》、《兵团战友报》刊登。73年我们连队报道组登稿数量甚至超过团报道组。共在各种报上登稿26件,其中照片稿件就占10件。为此我们荣获了73年二师优秀报道组的荣誉。”而悲剧的一个摄影人,是四团浙江知识青年金炳熙。他为选择最佳拍摄点,手举着相机步步后退,不慎一脚踩空,从数十丈崖顶失足摔死。“平日,他怀揣干馒头,身背挎包,爬悬崖,涉沙丘,莽莽苍苍的乌兰布和沙漠上留下了他为兵团建设拍摄资料照片的行行足印。”
在这样一份属于知识青年自己的报纸带动和鼓励下,内蒙兵团先后举办过多次培训班、写作班和创作学习班。这些班集中和提升了兵团里的写作能手,如当时名气斐然的《疯丫头》的作者马沛然,《黄河的女儿》的作者禾菱,后来成为著名女诗人雷霆,还有搜集了十多万字兵团轶事的赵大卫。曾任二十一团政治处报导员的上海籍战士童英华说:“我们在学习班里写了好多的作品,这些作品给我展示了兵团战士的一代风姿。我回到团里后,写了一些人物报道、通讯,在采访他们,认识他们的过程中,我越来越爱我的兵团战友了。我喜欢他们的热情、豁达,喜欢他们的积极、乐观。再后来,我曾为自治区团委的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整理材料,接触了更为广泛的知识青年。这一切的同时,造就了我的性格。我在兵团渡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兵团给了我美好的阳光。”不在其中浸,难得个中味,而今一回眸,平凡也光辉。这是一份多么真诚的人生情感,让人读来激情荡漾,豪情满怀。
《兵团战友》报后来随着兵团的转置而悄然停办,随着十多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结束,和所有的往事一样,成为知青们的一份永远的记忆。我们相信好多的知青手里还珍藏着这份报纸,现在阅来,虽然许多的文章受时代的限制,烙上了浓重的“左”的痕迹,但其主基调还是充满了斗志昂扬,青春无悔的激情,是兵团战士们曾经如火如歌岁月的真实反映。现在,这份报纸停办了,但有心的兵团知青们,在网络时代里重新打出了这个旗号,用“兵团战友”网来串联天南地北曾在巴彦淖尔大地奉献过火热青春的知识青年们。在它的网中内容里,不难看出《兵团战友报》曾经的风采。我们相信,兵团里的知青生活比一份报纸所能反映的要丰富不知多少倍,但能留下来供世人永久回味的,还是那一篇篇回忆和介绍的文章。许多的写文者,又多是曾在《兵团战友报》上磨练过文笔的报导员,他们才是这份报纸活着的魂。
为了更好重温人们对《兵团战友报》的记忆,在此辑录两篇报章中反映兵团生活、生产的诗歌:
(一)巍巍大坝李建华
好一条围田大坝!像一个神武的战士,横眉怒目虎视耽耽,守卫在遥远的天涯。
直惊得,旋涡滚,浪花叫,黄河败北,丢盔卸甲;哈哈!又恢复了一块土地,又保住了一片庄稼!
往日里,黄河泛滥,田园像它盘中餐,任它挥洒,任它冲刷,谁敢拦它的马,挡它的驾!
看如今虎口拔牙,敌人鼻下设哨卡;莫说,这坝基是土,这坝基是沙,它呀,恰似那钢铸铁打。
好一条围田大坝,战士双手建成它。你看它那巍巍的雄姿,多像战士挺立的哨卡。
(二)“云里飞” 张仲一、邓新华
女作业班长云丽翡,今年不过十九岁。
齐耳的短发乌黑的眉,每天笑得闭不上嘴。
去年参加咱兵团,报名来到架线队。
妈说:“你可怕危险?”她说:“雄鹰怎能不在云里飞?”
喜得妈妈舒展眉,“这一考,心里真宽慰!”
她上杆不知疲倦不知累,多少次磨破双手擦破腿。
夜静更深她不睡,《实践论》里取智慧。
脚踏青云舞,身披彩云晖,双手拉银线,英姿如画美。
严冬架线,飞雪擦汗水;盛夏检修,巡线凌青翠。
谁说女娃志短胆量微,扯下星河山区闪银辉。
云丽翡呀,“云里飞”,作业班长的外号传南北。
过路的人们争相问:“在哪?”“瞧,那不是,又在云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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