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忆里种满迷迭香（一）

我在回忆里种满迷迭香（一）

题记:听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我想我已经在无数个转身遗落了许多记忆的碎片在岁月的缝隙里。据说，迷迭香的花语是回忆。我在回忆里种满迷迭香，是不是就会唤醒深藏在心中的记忆？！于是，我尝试开启这场灵魂之旅，试图拾起那些碎片，拼接起一个不算完整的自己。

你说，那个整天神游的庄子最后搞清楚他是蝴蝶做了一场梦成为了人，还是人做了一个成为蝴蝶的梦吗？他是不是做了一辈子的梦，到最后也没有搞清楚他是蝴蝶还是人呢。为什么突然好好的说到他了呢，因为我也没有搞清楚我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至今还没醒，还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经历呢。很喜欢金刚经最后的这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鸠摩罗什这句真是点醒了芸芸众生，也包括我。那么，你想听我的故事么，让我好好想一想，我该怎么开始说。

以前听故事，开始总是“很久很久以前”，似乎加了这句，这个故事就更引人入胜了。我也不想破这个例，我想从我的祖辈讲起，因为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我，也是家族基因决定的，这是祖辈留给你的烙印，生命是场轮回，历史总是在不经意间上演，所以知道了解一个人的家族历史，是了解和分析那个人最好的方法之一，因为遗传是我们永远无法改变的。

父亲的祖辈没有什么特别好说的，性格这部分我很大部分还是遗传母亲家族那边，母亲曾说过一句话，原来我骨子里最像她，性格的相像比外貌的相像有时候更让人叹为观止，所以我们会经常看见一个家族里历史总是不断地上演，大概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吧。这是谁也无法逃离的，骨子里就带的，血液里流淌的东西，根深蒂固。

母亲家族的故事，我听了无数次，每次听，每次都依旧保持着好奇和新鲜的态度，好奇是因为祖辈的故事如此传奇，让我很神往他们的那个时代，恨不得亲眼目睹甚至经历他们的过往，新鲜是因为仿佛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听众。

外公家的历史比较悠久，据说传了很多代，虽然不是当地望族，但也曾是当地的乡绅，在地方上有一定名声和地位，听说祖辈上也出过侠士，有人学了武功，还养过白龙马，呃，白马。想想就挺潇洒的。所以，难怪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武侠片，骨子里也有那么点侠骨柔情，看到不平之事虽然不会勇敢地第一时间站出来，呃，我胆小，习惯了保护自己，但是，也会愤愤不平，正义感还是很强的，我也曾愤青过（捂脸）。

故事就从外公外婆开始。我问过我妈妈，如果没有那场历史浩劫，是不是就没有我，妈妈说应该是。我又问她，那会不会有她？她说会。外公小时候也过着少爷的生活，受过良好的教育，就是传说中的私塾，据说他们男孩子读书的时候，女孩子都不能偷听，甚至经过那个房间都需要小心翼翼。但是外公十几岁的时候，他的父亲被日本人杀害了，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家境也因此衰败。没多久，外公就去s城第二仪表厂学技术了。

外公很聪明，又很钻研，三个月就开始带徒弟，十九岁就成了厂里级别最高的工程师，后来又当了副厂长。故事听到这里，我一直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外公晚婚，用现代的话说就是高富帅，一直到三十多岁才结婚，在那个年代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一直忘了说，也不是忘了说，只是不想说，也算是我心底深处的一个秘密，外公很帅气，温和儒雅，风度翩翩，拥有世家子弟的气质和风范，却没有世家子弟的劣性品质，可以说他留给我的记忆深深影响了我对男人的审美观以及挑剔，在我心目中最完美最理想的男性就得像他一样。也许像他那样完美的男人对待爱情即使在那个年代他也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追求，他不愿意将就，他只想遇见他心爱的人。直到遇见外婆。

外婆对我来说是一个传奇，我心底非常欣赏和喜爱的一个女人。尽管母亲对她有些怨恨，提起她总是有一些不开心的情绪。但是，更多时候我是作为一个局外人来听这个故事，我对外婆更多的是一种同情或者说怜悯，在我眼里，外婆也只是个缺爱的小孩，渴望被疼爱和关怀。这又要从她的出生说起，外婆的父母是s城的船商，在她之前七个孩子都夭折了，所以生到她，她的父母自然多有宠爱，最重要的是，她是个美人，真正的美人，我看过她的照片，彻底被震惊了，鹅蛋脸，杏仁眼，樱桃嘴，柳叶眉，眼睛里透着一股灵气，媚而不俗。请自动脑补民国的胡蝶。

想必她的美貌曾经也是轰动一时的，所以在她十八岁那年被s城一位大亨（其实就是黑社会大哥）看中，明媒正娶。据说他们结婚的时候，还开了记者招待会，外婆在记者招待会上唱歌跳舞，可谓是名噪一时。但是，好景不长，在她生下一个女孩后，她的丈夫被日本人枪杀了，她丈夫的家人因此逃去了香港，抛下她和孩子。我问过我妈妈为什么她丈夫家人没有带她走，妈妈也不知道原因，我想应该是跟她的性格有一部关系吧。但是，也因此才与外公结缘，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外公和外婆的结识，是经人介绍的。我想外公当初一定是对外婆一见钟情，不然不会等了三十多年忽然就那么结婚了。婚后生了几个孩子，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只是没几年幸福生活就开始了那场历史浩劫，外公作为副厂长也自然受到波及被下放，他带着妻儿回到了家乡。作为高级工程师，外公一直被乡里各大工厂聘请，所以在那场浩劫中幸免于难，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妈妈一周岁的时候，突如其来就得了软骨病，一下子瘫痪在床上，也不会说话，像一具娃娃，外公带妈妈看遍了所有的知名医生，都束手无策，除了开一些钙片。所有人都劝外公放弃妈妈，外公不放弃，每天下班回家都会慢慢扶着妈妈学走路，大概是七岁那年，有一天妈妈扶着板凳慢慢走向外公，外公笑得很开心，妈妈每次想到这一幕都会热泪盈眶。可以说没有外公当初的不离不弃，就没有现在的妈妈，也没有现在的我。

因着这份来之不易，外公对妈妈也算是比较溺爱的，就算是在那个艰苦的岁月，妈妈也是被娇养的，手不提物不说，甚至头发都是大姨帮忙梳到十八岁，外婆小时候的历史变相在妈妈身上重演和复制。虽然宠着小孩们，但是外公对孩子的教育还是沿袭着一部分他自小受到的家教，这是一种历史的传承，也是所谓的门风。但是经过那场浩劫，孔夫子那一套思想也没有全部对孩子使用，他对他们说，在这个时代，还是需要一些变革和更新，老旧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所以我一直认为妈妈很睿智，关键在于她的思想一点也不守旧，甚至一直和时代保持着接轨，而且她还时不时提醒我跟上时代（捂脸）。

如果说外公对外婆一见钟情，那么爸爸也是对妈妈一见钟情的，历史再一次被复制着。爸爸说，第一次见到妈妈，以为妈妈是城里姑娘，不仅是因为妈妈的美貌，更是因为她出众的气质。相对于外婆来说，妈妈不算是个真正的美女，妈妈的相貌主要像外公，但是妈妈的气质很独特，一半优雅温婉，一半妩媚灵动，还有一半霸气威严。美貌很容易老去，容颜很容易逝去，只有气质会随着岁月的洗礼而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