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作者: 燕子说故事 | 来源:发表于2018-06-28 18:52 被阅读341次

      早上跟G准备上班,父亲说他也要回家一趟,便一同出发,途中碰到我和G的同事都在等车,便把他们顺带过来了,这一路G同事W与父亲聊的非常愉快,而我同事D则属文静女青年类,一声不吭。我认为D应该是不喜欢听他们聊天的,没想到我们下车后她竟问我,车上老伯是我的谁?说话咋那么有气势?他以前的生活咋那么苦呢?她这么一问,再一次激起我写父亲的动力。

      以前多次想要写一写父亲,但每次拿起笔都被这样或那样的琐碎事情打断,趁着搭档在上课的空档,赶紧来到宿舍认真回忆起父亲来。

      父亲出生于1958年,是一名军人,说到军人,大家想到的一定是高个头并且身材魁梧的男人,其实父亲并不是那样,他身高勉强一米六五,甚至有时我站在他身边感觉自己可以看到他的头顶,我并不高,父亲能成为一名军人,还的从父亲的身世说起。

我的父亲

      父亲从小是孤儿,2岁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就是我奶奶去世了,到了8岁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也去世了,那样艰苦的年代,有病没钱医,再饿也没口饱饭吃,就这样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留下8岁的爸爸跟着13岁的伯伯独自长大,那个山旮旯里只有爸爸跟伯伯那一户人家。

      父亲说他小的时候常常跟伯伯翻越几座山到邻村去玩,邻村有二十来户人家,听听别人讲话,看看别人做事,但是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他们常常一边走一边哭,偶尔也会有好心的婆婆收留他们一晚上。

      再大点伯伯就成为了一家的顶梁柱,跟着邻村人一起出工集体做事,因为这样可以算一个成人的公分,有口饭吃。而爸爸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般上学,有时候课还没上到一半肚子就咕噜咕噜响实在饿的不行,于是又要出去找吃的,他常常去刨人家收割过的红薯地,运气好的时候能捡上几个人家落在土里面的大小红薯,大部分都是靠摘野菜吃,可能是野菜吃太多的缘故,现在家里偶尔有野菜上桌,父亲的筷子是根本不会去碰的。父亲说,伯伯有一次大热天在水库坝上做工,中餐有四块肉,用一点纸包了两块回去给父亲,到家时虽然已经干扁,但父亲认为那是人间美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就这样,断断续续,待到父亲小学毕业时都17岁了。

      伯伯外出务工时还未成年,再加之没上过学,一些简单的数不会算,难免受到他人排挤,因此伯伯决心一定要让父亲多读点书,他不希望父亲跟他一样。

      待到伯伯24岁时,他去了另外一个稍远一点的邻村做上门女婿,家中就只剩下爸爸一人,那时父亲19岁,正在上初中。因此这里就有了参军的故事。

      参军第一项是量身高和体重,父亲显然是不过关的,第一项就被刷下,但是后来通过邻村村民及干部的请求,破格录用了父亲。父亲说,进部队的时候需要填写家人的资料,望着别人写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而他写下的只有哥哥和嫂子,他明白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我想当时父亲的内心一定很复杂,也是我怎样都体会不到的。

      在那以后,部队成了父亲的家,他偶尔会写一封信给伯伯,伯伯小的时候眼睛被草弄伤过,总是不停的流眼泪,伯伯不识字,需要找识字的村民帮忙念,我想像着那场景,一定是伯伯一边点着一支自己卷的烟,一边面带着微笑认真的听着。时光如梭,待到父亲退伍回家乡时,他到了养公路的养路班,养路班的工作就是修马路,那时的马路没有硬化,热天有灰,冬天有泥巴,父亲负责清除马路两边的杂草,保证马路上面没有障碍物,父亲每天自己带饭去,热天为了躲太阳,跑到杂树从里吃,雨天则跑到附近的居民家借坐。

我的父亲

      也正是那一段修路的时光成就了父亲和母亲的姻缘。母亲比父亲小10岁,母亲的家就在父亲修那一段马路的山脚下,一来二去熟悉了,有好心人牵线,一拍即合。后来我问母亲,父亲那么穷又只有伯伯伯母两个亲人怎么会愿意嫁给父亲?母亲回答,你父亲人穷,但是有智慧,他没有家,我愿意给他一个家。就这样,母亲从一个交通相对便利的村子,嫁到了那个山旮旯。父亲说,从那时开始他除了养路,还回家当起了村干部,这一当,就是二十多年。

我的父亲

      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应该就是有哥哥和我啦!父亲结婚晚,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34岁,在那时已经算蛮晚了,可能是因为父亲从小没有姐姐或妹妹,所以我的到来父亲对我爱护有加。我和哥哥跟父亲一样出生在那个山旮旯,外面的一切事情我都觉得很新鲜,很有兴趣。我记得那时母亲总是给我剪近似于锅盖般的短发,每个第一眼见到我的人都以为我是个男孩,因为别人总对父亲母亲说“你家这儿子长得真好看,眼睛又大又亮。”父亲修路的队伍也由他一个人变成了一家四口。

      不知什么时候父亲有了一辆自行车,山旮旯是没办法骑进自行车的,父亲就将它放在邻村一个好心的婆婆家里,只有出来修路的时候才骑,我记得我管婆婆叫“太太”,年幼的我一直以为太太就是父亲的母亲。开始见到自行车我很兴奋,父亲抱着我坐上去,他说他骑着载我,但是我死活不肯,因为害怕的要命,只允许父亲推着我走,父亲虽然无奈,但也苦笑一阵,开心的推着我走。

      再后来我和哥哥上小学,我们的家也从山旮旯搬到了有马路有乡政府的村子,我们住的是乡里派出所的房子,那年我7岁,哥哥10岁。从那开始,母亲除了照顾我们一家人饮食起居,多了一项新的工作,那就是照顾派出所工作人员的饮食,说白了就是给派出所做饭。我不明白我们家为什么突然搬家,只知道我们住进新家非常开心,跟哥哥在房子里跑来跑去,后来渐渐明白,原来是父亲的同学去山旮旯里那个家看望父亲的时候,对父亲沉重的说了一句话“老同学,你想要改变命运,想要你的孩子不再跟你一样,必须走出这个大山,必须走出这里。”

我的父亲

      在派出所做饭100元一个月,买菜的费用我家承担,吃饭的人付1.5元一餐。听说当地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去,因为太不划算,会贴本,但是父亲接手过来了,而且这一干就是7年。父亲说,不为别的,为的是这里的房子住着不用出租金,为的是我跟哥哥上学近了,我们不再翻山越岭去上学,而是走宽敞的大马路,马路上除了我跟哥哥还有很多其他小朋友。父亲从那个时候开始,相继做了一些买卖,买卖的东西就是我们当地的土特产,以此来负担家庭支出以及我跟哥哥上学的费用。村民都说父亲眼光长远,对父亲赞赏,我和哥哥并不明白,继续享受着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

      起先我并没有觉得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后来慢慢发现以前那个邻村的同龄人上学的越来越少,各种原因辍学,有些女孩子早早就嫁人了,有些男孩还没成年就出去打工了,甚至有些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上完。而我和哥哥还在被父亲慈祥而严格的要求着,偶尔父亲会带我们全家到县城看看,父亲始终坚信,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我的父亲

      如今我和哥哥已经长大成人,各自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父亲也慢慢老去,他越来越像个孩子,智能手机上的功能我一遍又一遍的教他,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忘记,然后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来问我,有时候我没教,他还不乐意,但是每当我上完班回到家没看见他,又很想念。

      父亲说他最感谢的人是伯伯,虽然小时候打打闹闹,但是没有伯伯就没有父亲的今天,他感恩伯伯把他拉扯大。

      愿父亲和伯伯健康长寿,我爱您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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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 淼淼_239f:写的真好!朴实感人,让人动容
    燕子说故事:@淼淼_239f 哈哈哈,不愧是老师,评语专业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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