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畏惧刨腹产的种种原因里面,有一项是要插导尿管。在别人眼里,这种畏惧级别,和畏惧顺产侧切一样,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但在我眼里,这就是类似于往指甲盖里插针一样的酷刑。
然而这两样“酷刑”,我一样也没能逃脱。
当时,我躺在推车上,怎么也解不出小便。我试图请求助产护士让我起身去厕所蹲一蹲,可是,他们拒绝了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无情的口气说:“你就那样解吧!你破水了,是绝对不能下地的,我们不能承担那样的风险。实在解不出来,就上导尿管。”
我被她的无情冻住几秒,然后听另外一名助产士说:“如果尿意很强,就得导出来,否则影响胎头下降。”
我进产房的时候没有戴眼镜,除了清晰的痛感,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模糊的,我盯住天花板,在一片模糊的光团里,听见自己说:“给我上吧!”
就在话出口的那一瞬,我像是被自己的这句话吓着了,心脏迅速抽搐了一下。难受,无法形容的难受,带着一个器官无法正常运作之后的耻辱。
我躺在那里,敏锐地察觉到疼痛的间隔正在缩短,力度也一次比一次强。同屋的产妇已经有开到7指多的了。刚刚聚在一起闲散地聊着天的助产士们,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我之前看网上说,助产士会指导你怎么用力,可是,现在,我面对的这一群助产士,从我进来到现在,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你现在可以在阵痛来的时候用力了。”连姿势都没有给我纠正,我像一棵被随便丢在一旁的白菜。
果真,生孩子,是一个女人最没有尊严的时刻。我对着空气里的某一处说了无数遍:“谁能来看看我,帮帮我。”可是,空气又怎么会回答你呢?
后来想想,也就理解了她们。所谓绝处逢生,他们用冷漠催生你的绝望,然后让你在绝望里爆发出能量。这个时候,有力度的呵斥,比你所谓的温柔的鼓励,要有用得多。
过程中,我想过放弃,我想干脆剖了得了,我觉得这孩子是生不出来了,必须得剖了。可助产士依旧冷淡蓦然地告诉我:“不行。夜里不安排手术。”
也许,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绝望了,也是在那个时候,终于爆发了我的力量。现在想想,我真的是要感谢助产士们。
然而,从骨缝开全到把孩子生出来,我经历了一段,真正的黎明前的黑暗。我使尽了力气,助产士还是骂我没有用对劲儿,就像是一个听不懂数学题的顽劣而愚笨的学生。
后来,助产士给值班医生打了电话,然后,进来一位男医生。那时我已经累得睁不开眼,谁还顾得上害臊呢!只听他说:“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孩子必须尽快娩出来。准备侧切!”
我能听见器械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在这种声音里我似乎也听见了皮肉被切割的声音,和一块布被剪开的声音也没什么区别。
接着,那个大夫在我肚子上狠狠压了两次,一次孩子出来了,另一次胎盘也出来了。因为同产房比我先生产的一个孕妇胎盘娩出得不完整,进行了清宫,所以我第一个问出的问题是:孩子健康吗?第二个是:胎盘完整吗?
这一次,助产士很温柔地给出了令我安心的回答。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9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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