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对毛主席的情感比较特殊。比起父辈们对毛主席的崇拜、敬仰或是报怨、指责,我们要浅得多。但是比起我们的下一辈人来,我们的感受要深得很。
第一次直接的深刻感受是他老人家驾鹤西去的情景。1976年9月9日的早晨,浓厚的乌云遮住了往日灿烂的阳光,潮湿的空气如同一双双满含热泪的眼睛,不谙世事的我也能感到今天的不同寻常。小院里的人们都到了当时小县城里最大的广场上,办公室里有一位60岁左右的老奶奶在值班,他有一个小半导体收音机,我和另一个与我一样大的孩子静静地坐在老奶奶的面前,听着低沉的音乐,后来响起一位播音员悲怆低沉的声音,奶奶面色凝重,站起身来,也命令我们站起来,奶奶把头低下,我俩也跟着低下头,低缓的音乐让人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旁边的那个小姐姐却在偷偷的笑,我也咧了咧嘴,不过当时真的没有想笑的感觉。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丝,虽然没有风,但雨点飘到脸上仍让人感到了这初秋的凉意。一辆三辆摩托从门前急驶而过,偏斗里坐着个穿绿军装的人,腰上挂着一把手枪匣子,我们院里所有的孩子,一致认为那里面一定有一把乌黑发亮的匣子枪,但对于有几发子弹分歧比较大。我经过缜密的分析,提出不会少于5发,但也不会超过15发,我的观点立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特别是那个比我大几个月的小姐姐,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我自我感觉形象立刻高大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大人们似乎忧心忡忡,并有些神秘兮兮,街头的大喇叭也听不到往日的音乐,连新闻前的开始曲也没有了,大门上的红色地方都用白色的石灰涂了,墙上斑驳的毛主席像和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的标语也盖了起来。我们院的大门口有两根红色的木头柱子,都用黑色的布裹了起来。三轮摩托依然时不时地从门前掠过,孩子们对跨在那个人腰上的抢套,也不再感兴趣啦。后来,我发现办公室的墙上挂上一张好看的画,毛主席坐在沙发里,他的一边坐着另一个慈眉善目的人,大家说那是华主席,我很长一段时间总是认那是“画主席”。华的边上有一行竖写得红字,我当时只认识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心,妈妈教我读“你办事,我放心”。对着那张画,我看了好长时间,并且经常读那几个字,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最后我终于弄懂了字和画的意思。
又有一天,爸爸回来得很晚,与妈妈耳语了几句,妈妈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经历过这一段时间的我似乎长 大了许多,我似懂非懂地知道出了什么大人们认为的大事情。又过了不久,街头上贴出了铺天盖地的标语、漫画,大喇叭、宣传车里喊出了打倒王张江姚“四人帮”的口号。漫画都是手画的,造诣不浅,我不知道在这个小县城里居然有如此造诣的高手。我天天从早到晚的看,只看的脖子发酸,居然认识了不少生字,回家就比着画比着写,直到今天还记着一句---狗头军师张。但是,这些精品随着时间的脚步,褪色、破碎、泯灭了,只星星点点的残留在我的记忆里。一年之后,我走进了课堂,课本第一页是毛泽东的彩色画像,第二页是华国锋的彩色画像。我曾经和我的孩子说起过去的这些,他睁大了眼睛,如同在听天书。
毛泽东的丰功伟绩、历史贡献、传奇人生、功过是非,世人已经评说的很多了,可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悟,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我们经历的过程是毛泽东从神坛上走下来的过程,也是中国共产党和全中国人民大众或者说中国社会思想认识和政治心理走向成熟的过程。内因和外因、联系和规律、个人和历史、英雄和大众,这些关系留给小申、向明、振武(我们班的三个研究生)们去研究吧,我只记录这个过程。
今天你是否记起了毛泽东,是否想起了那首“东方红,太阳升”,是否还记得我们经历过的那个时代的那些情景,如果忘了,这篇小东东全当给你提个醒。(写于2006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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