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生馍
文/吴娆
九点多,我睡眼惺忪地起来,给手机充上了电。走到餐桌旁,一碗汤面放在桌上。这时传来老妈的声音,“蛋蛋,趁热喝。”
我揉揉眼睛,汤面里还泡着几个毛头丸。咸菜旁边的盘子里放着几个刚出锅的馍,还冒着热气。
“唉,妈不行了,蒸馍也蒸不成了。”老妈停下手里的活坐了过来,“这回的面不好,起面放了太久。”
老妈掰开一个白生生的馍给我看,果然里面还是半实的。
“没事,好看着呢。这圆圆的不就是馍的样子么。”我安慰老妈。
“妈老了,做饭也做不成了。你爸老说我做的难吃。”
“不难吃啊,好吃着呢!他说难吃让他做!”我笑着说。
“那哪行啊?你爸每天也不容易啊,咱这一家就活你爸呢不是?”
听老妈这么说,我想起小时候老妈也说过类似的话,“咱这一家就是花你爸爸呢。”当时我天真地以为花爸爸就是把爸爸卖了钱来花,可是这么一来我不就没有爸爸了么,我就哭了。我记得当时我妈哄了我老半天。
我正笑自己傻呢,耳边又传来老妈的声音,“他说就说吧,反正也说了一辈子了。”我偷偷笑笑。
吃完毛头丸,老妈见我碗里没有干的了,就给我掰馍。我心想,我倒要尝尝老妈这失败的馍是啥味道。
老妈掰给我一半,馍底一层几乎透明。我咬一口下去,顿时感觉自己像吃了生面似的,“妈,这没熟吧?”

我又看了看自己咬下的馍,里面夹杂着一些白面,半生不熟的样子,“妈,你看里面夹生着呢。”
“没事没事,能吃,以前不还都是这种馍。”
我想倒也是,以前的生活可比现在苦多了。我嘴里嚼着半块夹生的馍,喝一口汤就咽下去了,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嘛。
我精心计算着,当我嚼完最后一口,应该恰好是最后一口汤。我嘴里已经嚼满了,最后一口汤喝下去,顺着喉咙,老妈的自尊心也被我吃进肚子。
我装作要刷牙,接了一杯水躲到卧室漱了漱口。
等我漱完口出来,老爸已经坐下吃饭了,碗面前正是老妈早上蒸的馍。
我偷偷在后面半弓着身子,观察老爸的反应。老爸注意到我。
“咋啦?”
“没事没事,我就看看你。爸,味道咋样?”
“好吃。”老爸看了一眼老妈。
我笑着正要往卧室走,老爸又看向老妈,“下回往面里加点玉米面。”

二零年正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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