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的岷江峡谷,云雾缭绕,群山层峦叠嶂,峰顶云海翻腾,与天相接,犹如一幅水墨画卷。
终于放晴了,天空湛蓝如镜,一抹浅浅的云影,写意地漂浮在天际,像是给镜面笼上一层淡淡的薄纱。园中樱桃树叶尖上,凝着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浓绿的枝叶间,红玛瑙般的甜樱桃若隐若现。想起蒋捷那句诗“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芭蕉是没有的,樱桃却是真的红了。
甜樱桃,又称“车厘子”。我第一次见、第一次吃甜樱桃,是在十多年前。那年,车厘子闪亮登场,上市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县城较场街,背篼、箩筐堆得满满当当,有的橙粉,有的乌红,有的紫红,有的嫣红,煞是爱人。初出现的新生事物,价格也是杠杠的,刚上市时卖到了七八十元一斤,睥睨着小县城的人。我等升斗小民,囊中羞涩,饱个眼福也心满意足。那时的甜樱桃多数都销往州外,每天凌晨四五点钟,这条街便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成吨成吨的甜樱桃被装箱运走,种植甜樱桃的果农,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甜樱桃出世,注定要经历一番波折。还在盛果期,五一二来了,道路阻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从上市就以高端价位吸人眼球的甜樱桃,因为无法运出去,没了外销通道,价格一下子跌入低谷。
我至今还记得,五月十四号那天,与单位同事冒着余震走路去县城,在电信部门通过公用电话给父母报了平安出来,听到满街的叫卖声:“车厘子相因卖了,十元钱三斤,十元钱三斤......”我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行的友人看我一脸雷劈了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快收起你那没见识的样子,这哈地震了,路不通,就我们这小县城,车厘子再好,价钱高了卖给哪个?再说啷个多,拉不出去,靠本地人,消化得了么?降价能卖出去,也是一笔收入,总比烂在树子上好。走走,我们也去买点回去给娃儿吃。”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回过神来。只是刚从电话里听弟弟说某人骑车从高原回来找我们母子,失去了联系,不晓得走到哪里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过那个时候,担心也没用,还是先顾好自己和儿子罢。那天,我们一行五人,每个人都买了五六斤甜樱桃回去,不到三岁的小子吃得满脸都是红色的汁液。那年,甜樱桃烂市,最后一元钱一斤都没人买,城边的垃圾桶堆满了卖不出去被倒掉的甜樱桃。
一年又一年,时光太匆匆,十多年的光阴飞逝而过。今年的春天,反复无常,一忽儿冷得像冬天,一忽儿热得像盛夏,一会儿又温情脉脉,终是到了谢幕时刻,却偏偏徘徊着,犹犹疑疑,似走似留。
今年的樱桃结得不怎么好,有些树上一颗都没有,有些树上有几颗,结得最好的是靠路边最向阳的那几棵树,却也是稀稀落落,零星地藏在绿叶深处。技术人员说,这是因为开花挂果时,气候不好,一会儿雨一忽儿雪,忽冷忽热,加之授粉不均匀,所以今年结出来的果子不成气候,比较少。刚下了几天雨,果子还青红参半,再晒几个太阳,甜樱桃就要大量上市了。去县城的同事回来说,街上已经有甜樱桃卖了,不过是从外面拉过来的。
汶理茂特别是汶川的甜樱桃,因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海拔高、气候干燥等独特的气候和地理环境,果皮透亮、果肉饱满、酸甜可口,被誉为水果中的“爱马仕”,这也是汶川甜樱桃比其他地方甜樱桃价格高的原因。受气候影响,汶川甜樱桃比其他地方甜樱桃成熟要晚一些。很多脑瓜子灵光的商贩抢这个时间差,把外地甜樱桃拉到汶川包装一下,摇身变为汶川甜樱桃,高价出售给外地过来的游客,带坏了本地甜樱桃的名声,让ZF部门不胜烦恼。近年来,甜樱桃种植户增多,产量上去了,加上外地甜樱桃抢占市场,本地甜樱桃大量上市时,价格也回落下来,当然比之其他水果,甜樱桃的价格还是 不算低,但也不再可望而不可即。
除了甜樱桃,汶川还有一种小樱桃,别名莺桃,每年四月下旬上市,是一年中新上市最早的一种乔木果实,号称“百果第一枝”,不过现在还能不能称为“第一枝”就不好说了。传说黄莺特别喜好啄食这种果子,因此被称为“莺桃”,果实小如珍珠,色泽红润光洁,小巧玲珑,甘甜带着点酸,可以鲜食,也可以腌制或作为其他菜肴食品的点缀,只能当天采摘当天食用,不能保鲜储存。
如今,随着网店兴起,交通发达,甜樱桃的销售渠道也拓宽了,头脑灵活的果农们通过微信、抖音等平台,自产自销,虽然价格不再居高,但因为省去中间商环节,收入还是可观的。
樱桃红了,夏天也来了,带着如火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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