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整个春天，给你

《我想把整个春天，给你》

午后，

带着口罩，

我，走在风里。

阳光很暖，

叶，

婆娑在动。

路边，

玉兰花，

已开得有些过了：

地上洒满了凝脂花瓣。

46天，

我第一次，真真切切踏在春里。

错过了看鹅黄的绿，

错过了迎春吐蕊、梅花含苞。

我看到的是一个有点过了气的春：

绿在，

却不嫩；

花在，

已荼靡。

是的，

我们本来约好去看整个春的，

从朱自清的《春》《绿》，

到泰戈尔的《吉檀迦利》……

我们本来约好天天清晨去江边跑步的，

粥已煲上，

鞋已备好……

而，

终未

实现……

因一场疫情，

我们都错过了……

错过了风景、欢笑、团聚、正常……

枪响之后，

没有赢家。

疫情之后，

没有安巢……

走在春里，

我后悔我错过了大好的春，

更后悔，

错过了看醉人的美。

你的笑最美，

憨憨的、质朴的、羞涩的、单纯的、稀少的……

我喜欢你笑。

看你的笑，

我像一袭白裙微醺的娇媚女子，

张开臂抿着嘴在原地打转。

你的笑，

胜过我看过的所有春花秋月……

然我终是错了……

我天天去阳台，

浇花、浇花，

修剪、修剪……

希望室外看不见的春，

能逆风拔枝抽叶、花繁叶茂开在室内，

开出一个春，

最庄严最热烈的美……

然而，

我忘了，

室内缺土、缺氧，

缺植物生长的风霜雨露以及充足的阳光……

抬头，

我眼前撒欢跑过几个孩子，

此刻，

他们在池边的曲径上，

没戴口罩，

喊声清脆，

声声宛如身后树上的鸟 鸣 ，

多么的自由，自在……

而此刻，

我多么希望，

无拘无束奔跑在春里的，

是你，是风一般一路欢笑一路私语的我们，……

越来越，

不想提笔。

因为现实比文字，

更刻骨铭心。

当文字入心，

我才发现，

世上有的文字，

是拿命来写的，

至少，

我，经历，

并，写过……

不归位的，

永远是曲扭的，

如我对室内的花，

拼命地虐。

如自然对我的几重挤压，

让我昨天平生第一次在电话里，

面对母亲，

号啕大哭……

人生有太多的遗憾，

即便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能，

有的，能改变；

可能，

有的，不能改变…

遗憾，

还是有遗憾……

即使在认为对的时刻做了对的事，

开谁又能说清：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效果是好的？结果是好的？

这个春里，

我最大的遗憾，

可能是太想看春了。

我把自己不知不觉浓烈成初春凌厉的风、仲夏烈焰般的阳、秋天混沌的大雾和冬天，寒霜冰雪……

我，错了……

你不能来，

我替你，

来，看春。

这个春与其他春，

本没有什么不同的，

然，

现实以极其惨烈的方式，

让它不同……

万物自有归处，

生活还得继续。

我得走了，

我希望把看到的春带给你，

却不想把强裹着我的春，强加给你。

自由而独立，

这是万物本该的属性。

情深必伤，

对不起，

这是我对你，

对春，

说一声道歉……

我，

在午后，

探春。

不知此刻，

你是否，

在惜春……

我希望你，如我，

尽管难，很难，还是要走出来，

出来，

看看春，

看看春天里，

你有多美……

2020.3.7  1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