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的四舍和三舍之间有个不小的水泥地篮球场,同学们课后可以在这里活动活动。周末晚上如果有好多人想看的电视节目,也会有人干脆把电视机搬到场子上靠食堂这头,大家或坐或站,围成里外几个圈,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看着,比上课还要专心认真。那个时候大部分人追得比较多的好像是些武侠剧。
场子上的一切活动都被两边楼上的学生俯视。但一般也还好,并没什么事,只是一大帮子正专心看电视的时候,偶尔会有人冷不丁儿地从楼上泼些水下来,洒到众人头上。这时场子上的人会抹一抹脸,再仰起头朝上面骂上几句,仅此而已。
其实等抬头去看是什么也看不到的。至于这水究竟是什么水,是茶水还是洗脚水也无法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虽然并不能排除,怎么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信誓旦旦地说这绝对是洗脚水。
不过几年下来,例外总还是会有。
有一天大概是晚饭时间,篮球场上还有些人在打球,人来人往穿过球场的人也不少,多数是东边宿舍里的老师学生来往食堂或者四舍西边的开水房,平常每天这个时候几乎都是跟这一样的繁忙景象。
突然,场子上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巨响!
这刺耳揪心的声音让楼上楼下的所有人一惊。场子上的人赶忙跑开躲避,怕被砸到,两边楼里的不少学生都站到窗口往外张望,想看个究竟。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一个玻璃瓶从高处掉落到了水泥地上。
场子上很快就空了,没人还敢呆在球场上。 两边楼上和马路上看热闹的学生越聚越多。有人开始发出些古怪的尖叫声或者吹起口哨。
就在大家还在看着场子一个角上碎裂的玻璃,议论着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球场的另一边突然也传来一声巨响,还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第二响引来楼上更多的掌声和尖叫声。有人高喊了一句“再来一个!”,接着更多的喊声就象回音一样在球场上回荡。
很快真的就又来了一个,玻璃瓶在水泥场子上炸开了花,碎片四处飞溅。紧接着,整个场子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且越来越密。
四舍比三舍高不少,也更贴近篮球场,往下砸的主要还是四舍里面的学生。高一点楼层上的学生借着位置优势更是肆无忌惮,象疯了一样,玻璃瓶一个接一个往窗外飞。
这时场子上靠三舍那边出现了一个身影,好像是政治系的老师,年龄偏大了点。他两手提着热水瓶,想穿过他平时每天都要经过的球场去东边的宿舍。但上面不断地有玻璃瓶飞下来,他再往前走实在太危险,只得在三舍靠食堂的门口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他板着面孔缓慢地抬起头,紧咬着牙斜着眼睛盯着四舍的楼上,慢慢地从右扫到左,再从左扫到右,却一言不发。
他是想学生们看到他后能立即收手,但哪里会管用?要想看到玻璃瓶是哪里飞出来的都来不及,更别说是看清楚是谁扔的了。其实出手砸的人也不会傻傻地站到窗前被人看到,他们一般会躲在窗口看热闹的人的后面,不会露面的。
玻璃瓶子照旧还是一个接一个在地上开花。
最后老师很无赖,没敢再沿着三舍这边继续往前走一步,也有站在靠食堂的马路上的学生劝他赶快往回退。最后他只能一边摇头叹气,一边退回到马路,然后再从三舍后面绕过去。
靠食堂这边的马路上驻足看热闹的人更多了,路已几乎不通,而楼上砸瓶子的似乎也更有劲头,还有几个装满水的热水瓶都被抛了下来,声音很特别,引来一片惊呼嚎叫。楼上楼下的人一起围着场子,就像是在过什么大节看烟火表演。
整个事情前后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终于停息下来。最后整个球场上一片狼藉,满是大大小小的玻璃渣,像是刚刚下过一场猛烈的玻璃雨。
事后大家本以为学校会过来调查一番的,但好像最后也没人来问,砸完后整个事情也就结束了,只是总务部门要安排员工把楼下好好打扫干净。大概是因为整个事件中并没有人受伤吧。
事件起因没人说得清,反正就是先有一个玻璃瓶不知什么原因掉落到球场,发出令人震撼的声音,场上的人全被吓跑后整个场子空了出来,学生们觉得玻璃瓶砸到水泥地上开花十分刺激好玩,就借此难得的机会一齐发泄了一通,直到把宿舍里的酒瓶都砸完,再奉送上几个热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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