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唐生莲轻姿摇曳的背影,不觉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父皇好文采。”未央适时说道。
“呵呵,此诗道的正是武帝那妙丽善舞的宠妃李夫人,今日朕可是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妙丽善舞’了,哈哈哈。”皇上龙颜大悦,未央觉得是时候出手了,便起身移步阶下,大声说道:“恭喜父皇寻得佳人。儿臣今日也想求赐一人。”
皇上正在乐头上,好奇地问道:“怎么,我儿也喜欢起歌舞来了?”
“儿臣求赐御医一人,出宫问诊。”未央郑重地说道。
皇上皱眉,“怎么?未央身体不适?”
“不,是乔述老将军身体欠佳。宫外大夫看过都无益,儿臣斗胆请皇上派御医过去看看。”未央大着胆子说了这番话。
皇上听后果然不快:“未央,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未央知道。父皇,我既嫁入乔家,乔家便已是皇亲,为何不可用御医?”
“你真是,越大越没道理了!照如此说,那些和亲郡主所嫁个个都是皇亲,个个都需御医了!”皇上更加生气了。
“父皇,乔老将军年事已高,念在他,”未央刚要说乔述昔日为国奋战之事,马上想到父皇最忌惮的就是说他的功绩,立马改口道:“念在他身为儿臣的公公,就为儿臣破一次例吧。”未央希望用父皇对自己的疼爱来说服父皇。
皇上沉默,半晌,他平静地说:“未央,你在乔府这半年,可有发现乔述与乔颂嘉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常常会见朝中大臣,深夜议政之类?”
事实上未央心中立马想到了那次乔述、乔颂嘉在府中密会中大夫唐肩一事,但父皇此问显然是想知道乔家可有异动,如果此时说出来,御医之事怕是彻底无望了,更何况那次会见自己也还没搞清楚其中的原委,说不定只是寻常拜会。可是,自己在府里确实也鲜见乔述,他到底在忙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便道:“就儿臣所知,并无任何异动。乔将军每日回府便寄情于花木,时常与驸马和二公子一同赏花作诗。”
“哦?可否背得一两句乔将军的诗给父皇听听?”皇上追问。
未央心想,这下可遭了,都怪自己嘴快,说什么作诗啊,这下怎么圆话。若我不念,就是自扇耳光;若念得不好,让父皇疑心,这可不就遭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回父皇,每每乔氏父子赏花作诗,儿臣都会去厨房给他们备点心,因此背不出来,还望父皇见谅。”
皇上见她说得头头是道,细节之处也无可疑,便道:“罢了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了。未央你要知道,在众多子女中,朕最疼爱的是你,其他的事,你说什么朕都依你,可这御医之事,确实不好办。”
皇上略加思索,“这样吧,德贵。”皇上回头,却不见了高德贵的身影,只有刚才莽撞地来禀报未央求见的小奴才,便问:“高公公人呢?”
小奴才答:“回皇上,高公公带生莲姑娘下去了。”
皇上打量了下这个小奴才,看着有些眼生,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入宫多久了?”
“奴才大耳,入宫半年多了,在这御花园当差。”
皇上打量了下他,发现他确实耳垂肥大,“哈哈,大耳,确实耳大,古人云:耳大福气大。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皇上尽管吩咐,奴才万死不辞。”大耳忙回道。能得到皇上亲自任命办事,也是得了福气。听公主方才与皇上对话,此事非同一般,办好了就是一步登天的事,大耳怎能不积极。
皇上小声道:“明日你去尚药宫传旨,称公主身体微恙,让典御挑一名心思活络的医师随你出宫,前去乔府。”说着他有转向未央道:“未央,明日你勿要出门,佯装在家养病,以免落人口实。”
“儿臣谢父皇恩典。”未央见父皇安排得妥妥帖帖,异常高兴。“儿臣这就回府准备打点一切。再次谢过父皇。”
南苑正阁内。“皇上真的答应了?”乔仕嘉惊喜地望着未央问。
“嗯。”未央点点头。
“太好了!”仕嘉欣喜若狂,不禁抱起了未央,未央身躯轻盈,一时两脚离地,仕嘉随势加大臂力,抱着她转了两圈,而后将她轻轻放下,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眸道:“未央,谢谢你。”
说来也奇怪,御医的手法确实高明,那日尚药宫的医师奉命去给乔述瞧过后,未开药方,只是让大耳随他回尚药宫抓药,说是宫中秘方不可外传。大耳将药送到乔府后,乔府下人便悉心煎制,未出十五日,乔述便气色渐好,家人大喜。此后每日按时服药,药喝完了又请大耳从宫中送药,至第二年春天,乔述已可下床自由活动。
春意朦胧,寒冬过后,新枝焕发,未央与仕嘉在花园陪乔述散步,活动筋骨。望这满眼生机,不光乔述心里舒服,未央与仕嘉也是满心欢喜。乔述满意地看着二人道:“仕嘉,如此春日美景,不妨对诗两句如何?”
诗词韵律对仕嘉来说并非难事,他随口道:“落花满春光,疏柳映新塘。”
“工整。但是稍欠韵味。”乔述评道,“未央,不如你来。”
“未央献丑。”未央稍作思考,见这池边杨柳随风轻摇,时而扬起时而垂落,真如婷婷舞女,玉臂袅袅,裙袂飞舞。忽地想起当年御花园内舞姿婀娜的唐生莲来,便道:“小垂手后柳无力,王母挥袂别飞琼。”
“好句,好句啊!”此句一出,便引来仕嘉称赞,“将这随风飞舞万绦丝比作杳杳少女拂风舞,实在妙,妙啊!若人间真有此妙女飞舞,岂不仙哉!”
乔述道:“欸,如此说来,我倒确实知道个舞技精湛的佳人,不过乃是宫中之人,你我没有眼福了。”未央一惊,莫非乔述认识那唐生莲?
此时仕嘉接口道:“儿子也想,这等绝妙佳人定在宫中,不是大兴宫,便是天仙宫。”
未央本在疑惑,听得仕嘉的解释便一解疑惑之情,附和道:“对,定是天宫仙子。”
三人正说笑,管家长生来报,称二公子回府了,三人便去前厅一迎。
乔颂嘉刚从河道工地回来,满身尘土,见到老父亲甚为兴奋,“孩儿前一阵听说父亲身体欠佳,甚为挂念,此次皇上恩典,准我回府,我连夜赶路,真希望能早一点见到父亲!”
“欸,为父现在的身子,健壮的很!哈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看你都瘦了,快进来。”父子俩久未见面,此次一见颇为心悦。
这晚的乔府难得的热闹,一家人团聚,美味珍馐一一奉上。颂嘉虽比以前显得清瘦不少,但却比以前精壮了许多,用乔母的话说,已是满身的男子气概了。仕嘉当然也为弟弟高兴,席间便端起酒杯起身道:“二弟,为兄定要与你喝一杯。”未央见身边的夫君站起,便也拿起面前的酒杯起身说道:“二弟,算上嫂子一杯。”颂嘉道:“兄嫂见笑,颂嘉该敬二位才是啊!”三人说笑着各自饮尽杯中之酒。
杯盏间未央忽觉得眼前闪烁,头开始犯晕,心忖:难道喝多了?随即感到胃中翻滚,进而口中作呕,忙捂嘴,好在并没有什么秽物呕出。
“怎么了?”身旁的仕嘉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我,我”未央刚说两个字,又捂嘴一阵干呕,忙起身离席。走得稍远,她不禁扶墙又干呕起来。“难道是。。”未央心里已猜到一二。此时仕嘉从身后追来,一件披风轻轻搭上了未央的肩膀。
“晚来天凉。如果身子不适,就回屋去吧。”见未央扶着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仕嘉满眼的心疼。
未央忽地紧紧抓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仕嘉,我,我可能,有孕了。”
仕嘉另一手抱住她惊喜道:“什么?真的吗?”
“我,我不确定,尚未请大夫把过脉。”未央不确定地说道。
“那我明日便去请大夫来给你把脉,你先回屋好好歇息。”仕嘉说着便搀扶着未央缓缓走回南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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