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一娘生九子，子子弗不同

电视剧《脱身》的主线是1949年，中共地下党在上海争夺人才，与国民党进行殊死斗争的故事。

但支线也好看，为主线添加了金砖银瓦。

1.

乔家住在沪上富贵旧族聚居地，镇宁邨。

老大乔义英是银行职员，中规中矩，除了膝下荒凉，对父母很孝顺。

老二乔智才、老三乔礼杰，是陈坤一人分饰两角的双胞胎。

乔礼杰刚从美国回来，博士，光了宗耀了祖。是国共两党都在争取的专家，被时任市长间断请去开会。乔家很为他骄傲。

乔智才是个混子，最叫乔老爷乔太太不省心。

他从小不喜读书，十几岁跟着军统保密局后勤科的姜科长做生意混码头。

就在两年前，乔智才被姜科长陷害送进了大狱，不是中共地下党老郭以命相救，他差点就见了阎王。

特赦后哄骗父母说是从南洋做生意回来，其实他坐牢的事情街坊邻居都已经传开。

乔家感到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出来进去，乔老爷乔太太当老二空气，根本不想理睬这个逆子。

你说，都是一个妈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是，这个大户人家也有叫乔老爷、乔太太、银行职员和留洋博士束手无策，傻眼儿的事情。

却桩桩件件被混子二少爷乔智才搞定。

2.

刚搬来的林云裳是乔老爷年轻时候的相好，因为购买了政府摊派的全部和平债券，解决了镇宁邨保长的大难题。

所以，保长决定改选这届国民妇女代表，他推荐了林云裳。

林云裳年轻时候是唱绍兴戏的名角，年纪大了也比较爱出风头，所以万分愿意。

当届的妇女代表乔太太得知后分外不爽，想起就要被撵下台，就愁眉苦脸地叹气。

但她坚信自己大户出身，举止端庄，治家有方，很有威信。大家怎么可能选那个妖里妖气的林云裳呢。

不料，林云裳有一手，叫小女儿费俪娜搞了百乐门的舞票送给邻居，送一张就让在选票上签字。

那些富贵太太们整天不是打麻将就是跳舞，见到舞票，自然乐到飞起，就很愿意把票投给林云裳。

乔太太着急，但她又不好照猫画虎地去搞贿赂。

这并不是钱的问题。

乔太太身份高贵，觉得自己不能去干下作的事情。但又想保住妇女代表的位子，连选连任。

其实不用多想，乔太太也知道这种不尴不尬的事让二少爷上最合适。

跑码头的二少乔智才对这套最熟络，他先摸清了每位太太最需要什么，然后投其所好。

这种比手腕，争着给投票人献宝的竞争，让镇宁邨的保长和邻居太太们笑逐颜开。

因为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的不过就是一张选票而已。

邻居钱太太拿到了乔智才弄到的三张太平轮船票。她高兴地不得了，因为，1949年到台湾的轮船是一票难求。

钱太太只道是占了便宜，若知道乘坐太平轮有什么后果，可是要把肠子悔青的（参考龙应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钱太太马上转变立场，对林云裳一再抱歉，这一届吗我投了乔太太一票，你不要生气哦，下一届还可以再竞选嘛。

可把林云裳给气坏了。

但生气也没有用，因为舞票和船票的价值大小是不言而喻的，乔家的钱袋子她比不了。

当然，最后因为二少爷玩得太大，骗乔太太说绑架了林家二女儿费俪娜，乔太太害怕了，主动放弃了竞选资格。

但不管怎么说，是乔太太最嫌弃的老二不择手段地帮她赢得了选票。

3.

乔老爷乔墨耕现今老了，成天衣冠楚楚正襟危坐的。

可年轻时候，也是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一枚风流少年郎。

惹得当时的绍兴戏名角林云裳的喜欢和追逐，二人也的确有过你情我愿的时刻。

但乔家诗礼簪缨，是不可能接纳戏子的。

所以，乔墨耕娶了门当户对的乔太太成家生子，与林云裳断了联系。

没曾想，山不转水转，几十年后林云裳搬来镇宁邨，两家还成了邻居。

林云裳唱戏出身，嫁了离，离了嫁，到头来除了得到一家人三个姓氏外，还是孤身一人。见了乔老爷，立即旧情复燃，很想鸳梦重温。

林云裳也不会封建家庭颔首低眉那一套，走在路上，即使是偶然碰到，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只管吊起嗓门“墨耕、墨耕”地大声招呼。

又是要和乔老爷叙旧，又是要请乔老爷到家里去鉴画。

引得镇宁邨的张太太、王太太、钱太太们议论纷纷。搞得乔老爷也是惶惶然，不知所措。

虽然当年是鸟语花香，但而今的乔老爷已有诸多不便，德高望重的，怎么还能和戏子有瓜葛？

确实有伤体面。

于是写了一封信，想给林云裳一个解释，说道歉也可以，其实分明是希望她能够体谅他的不响应，要她自重收敛。

但谁去送信呢？

老爷我这么尊贵，万万是不能上门的。再则，被乔太太发现，那小事情岂不就酿成大事情了吗。

老爷子内心戏码上演，百爪挠心，难煞难煞。

要大少去？银行职员肯定会推辞；三少？留洋博士更不消说，门都摸不到。

于是，乔老爷也像乔太太一样，找到二少。

先谈条件：你帮我送信给林家太太，我帮你说好话，让你们母子和好。

诳得乔智才欣然前往。

可惜乔智才费尽周折，林云裳拿到信却不识字。她以为是乔老爷的情书，宝贝似的秘密珍藏。

这封断交信也许会掀起风波的，但究竟如何，要后面几集才会有交待。

4.

乔智才虽然不合父母心意，没什么文化，但他脑子灵活，路子广，见过世面，遇到大事小情不怵，知道如何妥善处理。

黑道六爷看上百乐门头牌舞女费俪娜。

姜科长醒眼，绑架了费俪娜，要乔智才献给六爷作为生日祝寿大礼。

可乔智才硬是利用了姜科长和行动科楚科长的矛盾，叫六爷出手，救出费俪娜，化几方危难于无形。

当然，剧情有些漏洞，不表。

乔太太盼着抱孙子，经常带大儿媳曹月蓉去号脉吃中药，但没什么效果。

医生告诉乔太太，这类生孩子的事情，不一定是女方的问题，也可能问题在男方，说最好把大儿子乔义英也叫到医院看看。

以乔太太这么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说自己儿子有病，她咬死就是曹月蓉的问题。

还是乔智才有办法，专门弄了进口药悄悄拿给大哥。虽然这些药不能妙手回春，但总能解决燃眉之急。

可惜，大哥表面谦和，实际上也不大瞧得上二弟弄来的什么外国货。

5.

而风头无两的老三乔礼杰，虽然书读得多，著作等身，却不通人情世故。

航空大队大队长巫云甫的父母提出，要见见他的女朋友费俪娜。

而巫云甫怕父母知道了费俪娜是舞女，反对他们交朋友。所以，谎称费俪娜是震旦大学医学院的学生。

为了过这一关，巫云甫请同学乔礼杰一起去赴家宴。意思很明白，要乔礼杰去帮忙美言几句。

可乔礼杰却不明事理，在饭桌上只知道显摆自己的学养深厚，处处让费俪娜难堪，暴露底细。

当巫云甫给父母介绍费俪娜是学药理专业时，乔礼杰马上要跟费俪娜讨论，你是如何看待遗传因素与药理学的结合的？

并强调，药理专业的杨楚明教授曾经跟我说起过这方面的发展，非常令人振奋。

费俪娜专业是舞女，哪里知道这些。

可舞女的特点就是胆大。

费俪娜说，我们还没有上杨楚明教授的课。

乔礼杰补刀：不应该啊，你们是第一年就该上他的课啦。

乔礼杰自顾自地说起杨楚明不爱运动，老是抱怨腰酸背疼的。

费俪娜又接话，年纪大了难免的。乔礼杰纠正，杨楚明比我还小一岁。

一来二去，叫巫云甫的父母看出端倪。

巫母很婉转但话却很重。

“将来云甫是要继续往上升的，家眷一点马虎不得。尤其是空军，连少尉太太都是留洋千金。

在这个圈子里，要是没有一点见识，恐怕是要遭人笑话的。”

费俪娜没心眼：伯母，我可以努力，实习的时候，他们夸我扎针扎得好，不疼。

乔礼杰此时不帮衬，居然微笑着拆台：你是学针灸的吗？把中医的针灸和西方的药理结合在一起，是很有想象力地研究哦。

巫母爆发了：乔先生，费小姐说的扎针是注射。费小姐，你连专业术语都分不清楚，能从医学院毕业吗？你还是跳跳踢踏舞算了。

费俪娜当场被揭穿，发飙后摔门而去。

巫父巫母同声一气，责备巫云甫把什么女人带到家里来了。坚决不认可费俪娜做儿媳。

博士怎么样？有时候，不但帮了倒忙，还把好端端的事情搞砸。

6.

看了几集，笔者在想，老二乔智才并非不成器，只是他没有按照父母指引的读书、做官的路子走。

世家子乔智才也可以享受祖上庇荫，轻轻松松活得粉面桃花。

可他偏偏叛逆。

这个不走阳关道的小人物非主流选择，让他吃尽了苦中苦的腌臜，也没见他成为人上人。

如果他没有灵活的办事潜能，为家人、为女友排忧解难的古道热肠。渺小的他几乎没有存在感。

没有存在感的乔智才也是面镜子，映照出另一种腌臜——

乔家父母的偏心，老大的懦弱，老三的书生气，黄俪文的谨小慎微，邻居太太们的势利，楚科长的阴鸷，姜科长的流氓，六爷的狡诈坏道。

最近，经常听到有人复述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的一句话：同时保有全然相反的两种观念，还能正常行事，是第一流智慧的标志。

如果，莫名其妙。

就先不提人的第一流智慧是在脑瓜里能够同时保有两种相反的观念。

俗话说，一娘生九子，子子弗不同。

能够做到包容、尊重每个人的长处和短处就挺不容易的了。

也许，没人意识到，在牢里，给乔智才一条命的老郭就能够做到。

是吧？

End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谢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