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安静,要不是我亲眼看见那个老人走进去,我都会怀疑里面有没有人。门的另一边肯定有人看着我,我站地笔直眼睛正视着大门。对峙,不,应该算隔门对峙了大约十五分钟吧,门缓缓的打开了,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又像是幻听。为我开门的是刚才在档案局的那个黑瘦老人,见我进来他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我知道他是不爽我跟踪他那档子事,略带歉意的朝他抱了抱拳。两室一厅的房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有一股中药味挥之不去,进门正对着客厅,客厅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八仙桌,八仙桌上摊着宣纸,胡老师正在挥墨,沙发上端坐着两个老人,神情严肃的盯着前方好像没看到我一样。我默默走到胡老师身边,笔直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只见胡老师沾墨之后持笔于纸上,稍作构思便飘逸地在纸上书写,一静一动相得益彰。字迹苍穹有力,宛若刀刻于悬崖。纸上写的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看到这几个字我不由的向胡老师举了一躬。胡老师坦然接受,看着我说:“你也来试试。”我的字一直就写的不好,更何况在胡老师已经抛玉的情况下,但我认为这时候写什么比写的怎么样更重要,不一会老骥伏枥四个字出现在纸上。字只能称得上方正,但我看的出胡老师看得很深情,眼睛里闪着点光亮。
过了一会那位黑瘦的老人端着茶水和毛巾过来了,胡老师熟练的接过了他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看向我,我立刻站正。他似乎有点缅怀,又有点遗憾的说:“你不是我的兵,不用这样。”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当年大家都是这样年轻的,唱着报国在今朝向小日本冲过去了,年轻真好,年轻真好呀。一晃眼六十多年过去了,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就想清净的过完最后的日子,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又看了看我写的字,点了点头说:“好,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呀。”说完我分明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得锋利了起来,周围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我知道这是当年战争留下的烙印。
这时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另一个老人端着碗走了出来,还带了股浓浓的中药味。“他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中统的干的“我问道。这间房应该住着胡老师和档案局负责卫生的那五个老人,我已经见到了四个,那么那个喝药的老人一定是那个给我县志看的人。胡老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没事,伤老子的人,老子会让他加倍奉还。”刚进门那股儒雅的气质已经完全不见了,现在我面前站的那位已经不是退休的国文老师了而是位身经百战的军人。“胡教授呢?”我又抛出了这个问题。胡老师淡定的说:“在王麻子手上,他也是我的兵,但想不到是个隐藏的中统特务。他也是够隐忍,直到最后一刻才露出獠牙。”“那当年究竟是什么情况了。”我急迫的想知道真相。
眼前那个老人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年轻的时候:“我们部队当时接到转移到台湾的命令,不舍故土但终究是军令难违。但第二天夜里我被军座叫去,让我从我警卫团里选一个排去执行项任务。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天上没有云,月亮很圆,让我们将一些上锁的箱子搬到一艘外国船上,单单箱子的材料就用了黄花梨,我估计里面肯定装的是财宝,有一队的外国人监视着我们,我看清楚他们的头是一个戴着墨镜脸上有疤的白人。我带着30个兄弟将箱子搬到船上,私下里我统计过总共有112个箱子。箱子都装上船后,按命令我们要上船押送,但那夜海上风浪有点大,船长决定到第二天再出发,结果没想到那天晚上会发生一件大事。”
胡老师喝了一口茶,咋吧咋吧嘴,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外国人本来不想让我们上船,我强硬的要求留五人在船上,其余人住在码头旁的小房子里。凌晨三点多,我留在船上的五人中的一个湿漉漉的敲开了我的门,他说那帮外国人想偷偷开船独吞财宝。我一听气得不行,赶紧叫醒兄弟去夺船,路上遇到了那群外国人,他们二话不说朝我们开火。那帮人武器很好枪法又准,但我们弟兄也不是吃素的,本来就是刚刚战场下来的,想到要离开家乡正愁没地方撒气。原本我们人多势众,结果外国人狡猾的很,派了几个人偷袭我们侧翼,队伍一下子被打垮了。我和六个兄弟被压在房间里,外国人也不管,当即开船走了。我那时因为我水性好得了个胡浮子的外号,当即一个人坐上艘小舢板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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