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观菊舅
先生一有时间就喜欢给我们这群巷子里的孩纸讲故事。我们也喜欢听先生讲一些过去的故事,他讲的是如此的生动,让我们仿佛身临其境。
“你他妈个小贱人,不要脸。活该克死了你妈。现在又被你那个孬种的爹送来寄养在老娘家,给你口饭吃已经不错了,做事还不认真……”中年妇女声音提到嗓子眼,嘴里吐露着难听的话,因为太激动导致唾沫四溅,糟蹋了巷子里难得的宁静。
先生和项野先生一同走在巷子里,本来按照先生那冷漠的性格是不会关注这种市井之事,但在先生不经意间和女孩眼神接触了一下,一股心痛的的感觉浮现出来。
被骂的是一个小女孩,可能五六岁左右,据说是妇女的远房弟弟的女儿,由于妻子身患恶疾不幸离世,便把女儿寄养在她家里,自己在外谋生,杳无音讯。
女孩儿背靠着墙,蜷缩着腿蹲坐在门角边上,还好有墙给她支撑,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都有可能受不了这尖酸的话语而迷失自我。
小女孩儿眼里饱含着无力的泪水,却终没有流下来。在交叉双手的缝隙间望着外面的世界,不过这所谓的外面世界也只是一堵青石砌成的墙,墙上是乱七八糟的青苔。
是空洞的世界。
至始至终小女孩儿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任凭中年妇女的无理的谩骂。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无奈的生活,只好随之逐流,划着破旧的木船,荡漾在生活的狂风暴雨之中,感觉下一个浪打过来就会把她的船打翻,吞没于无尽的深渊。
生活是无奈的。生命之花,难道还未绽放就要枯萎了吗?
“你怎么不哭啊?翅膀硬了是吗?是不是再养你几年你就要站起来打老娘了?你倒是哭啊,哭啊!”中年妇女越骂越愤怒,拿起身边的扫帚往小女孩儿身上打去。小女孩儿蜷缩得更紧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用最无力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瘦弱的身躯。泪水最终还是因为疼痛不住地往外流了出来,浸湿了那瘦削的脸颊。
至少,还活着…
一股莫名的愤怒袭上心头,在妇女再要打下去的时候,先生冲了过去,站在小女孩儿和中年妇女之间,“大婶,积点口德吧,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看你自己肉胀得都快撑破衣裳了,想必也是你自己吃得最多吧,这不,正好市场的肉涨价了,可以卖个好价钱,何必在这里欺负一个这么弱小的孩子,你有没有人性?”
中年妇女听到先生骂自己是猪,顿时盛怒起来,中年妇女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像是要把眼前这个碍事者烧成灰。“霍齐儿,我教训孩子关你屁事。再说了,你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这个小东西一样是个灾祸星。正巧,你们两个是同类,都是肮脏下贱的女人生下的晦气东西,好在她们都被你们给克死了,活…”
先生一听到别人骂自己的母亲,控制不了怒火就是一巴掌使劲儿扇在中年妇女肥硕的脸上。由于力量过大,妇女控制不住身体侧身颤动了两步,抵在了墙上,身上的赘肉也随之颤动着抖了两下,最终没能吐出那个“该”字。
妇女不甘心这样被人欺负,转身过来扑击先生,先生自然是要灵活的多,移身躲过了黑压压的肉山之势。由于重心倾倒,妇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妇女顺势坐了起来抓起了路边的零碎石头朝着先生扔过去。眼看石子儿就要砸到先生时,项野先生抓住了先生的手,把他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自己挡了先生面前,大部分石子儿砸在项野先生的身上,项野先生的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小口子,渗出了些许血丝。
项野先生平了平气息,朝着中年妇女说道:“你也反击了,我也流血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几十岁的人了就别再闹腾了。”
妇女见自己扔的石子儿把项野先生的额头都砸出了血丝,自己也不算吃亏,也就只好作罢。嘟着嘴默默地坐在地上歇息,眼神却直勾勾地注视着先生。
先生看着遮挡在自己眼前的项野先生,看着本该自己流血的伤口却出现在项野先生头上。
项野先生转身拉着身后表情错愕的先生,朝住处走去。
回家的路上,先生早已忘记了心里的愤怒,只剩下心疼和后悔,后悔自己的不该却让心爱的他来承受本该属于自己的伤害,自责久久不能平复,但自责之中也伴随着幸福的洪流,冲刷着这个在外人看来冰冷至极的先生。
就是这个在先生平静的生活里掀起无数波澜为他撑起保护,遮挡着外界的伤害,就像一面有力的屏障,水天一线分割开来,线外是无限的流言蜚语,其他人的指手画脚,而线内却是阳光四射,浸人心窝的暖流,先生融化着坚硬的外壳。
从那一刻起,先生便知道,他就是自己托付终身的人。
而这件事却只是掀起先生心中无数波澜当中的一个小小的浪花。事情的后来先生和项野先生商量着拯救一下小女孩儿。先生说:“不求得自己能够有多大的爱心,只是求得自己的安心。我们把她收养过来作女儿也好,正好你我也不能生孩子,也算是她与你我之间的缘分。”项野先生微笑着点点头。项野先生给人的感觉就是踏实,不多说一言一语,却在举手投足之间打动着先生。
过了几日,待中年妇女气焰消失后,先生和项野先生便来到来到昔日战斗的妇女门前,敲了敲门。妇女那响彻巷头巷尾的高分贝应声道:“谁呀!”
待妇女打开房门,看见眼前昔日让自己受辱的敌人,难免心中还存有怒火。“二位爷,又有什么事情来光临寒舍啊?我这小地方可是容不下二位爷啊,若没事的话,也不便招待两位。”
项野先生说明来意并表示若她交出女孩儿同时会支付她一笔钱后,妇女眼前一亮,板着的脸变得和蔼些许。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妇女把女孩儿叫了出来,小女孩儿穿着一双脚底都裂开缝的拖鞋,身上还是前几日身着的破布衣裳,脸上灰尘仆仆的。尽管受尽了寄人篱下的刁难和摧残。小女孩儿的眼睛却是清澈的,女孩儿睁大眼睛看着前几天为自己抱不平的两位先生,瘦瘦的脸颊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小女孩儿比那几日显得更加消瘦,想必那日闹腾之后又受到了妇女的为难。真是可怜的孩子。
先生蹲下身子,把女孩儿拉到自己面前。擦了擦女孩儿鼻子上的脏东西。问道:“女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李春花”
“女孩儿,你愿意离开这里,与我和旁边的这位先生一起生活吗?”
小女孩扭头看看了板着脸的中年妇女,又转过头对着先生不住地点头。
中年妇女看到这幕,拉下脸抱怨道,“养的都是些白眼狼。”
征得女孩儿父亲的同意后,(其实是给了女孩儿父亲一笔钱,让女孩儿父亲放弃掉女孩儿的抚养权。一方面可以甩掉这个累赘,另一方面又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所谓的亲情,在利益面前却是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最后,项野先生递给中年妇女一叠钱,妇女一把抓过项野先生手里的钞票,紧紧地攥在手里,一边还说道,领出去了就不要再送回来了。我可没多的东西喂她。
先生这次没有理会她的刻薄言语,又对着小女孩儿轻声说道:“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再回到这个肮脏的地方了。还有李春花这个名字不好听,以后就叫你小朵吧。霍小朵。”
“好的,先生”女孩儿开心地回复道。“霍小朵,霍小朵” 霍小朵用稚嫩的声音念了念自己的新名字。孩儿童应有的欢笑终于呈现在这个可怜的孩子脸上。
“好了,也该和这个地方说再见了。开始新的生活,小朵。”站在一旁的项野先生温柔地提醒道。
“来,小朵跨出这个门槛,你就自由了。”先生鼓励着女孩儿。
女孩儿站在“家”的门槛前注视着它,吞咽了一下,变用力的跳了起来,越过这个拦住外面世界的沟壑。
先生伸手去拉女孩儿的手,女孩儿却缩回了手说:“先生,我手脏。”
先生一把把女孩儿揽入怀里,拥抱着这个满是伤痕的小生命。“小朵,就算你的手再脏,也脏不过某些人的心。脏了回家咱可以洗,走吧,我们回家了…”
听完先生说的话,女孩应声哭了,在先生怀里啜泣着,呜呜地哭声,述说着内心的委屈与恐惧。先生轻轻地摸着女孩的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先生和项野先生分别拉着霍小朵的左右手,缓缓地朝家里走去。
“不行,必须要叫项小朵。为什么跟你姓,我可不干。”项野先生调侃道,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名字是我取的,当然跟我姓咯……”
黄昏的余晖,映射在巷子的石子儿路上,
霍小朵回家了。
不曾回头。她知道,她死都不会再跨进那残破的门槛。
青石墙缝的间隙之间,盛开了一株洁白的蔷薇。尽情地绽放着。
透心的白。
(人物介绍篇chapter one)
虽然与霍小朵成为家人是无比开心的事情。但项野先生把先生护在身后的那份情却萦绕在先生心头,直至现在都能异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一个动作,那一面背膀,那片令人安心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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