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一生面朝黄土背朝天。

1

每年大年初六都有一大批人离开，今年我也刚好初六出发来深圳。

天还没亮，车就来接我了，顶着寒风出门。我看到爷爷屋里亮灯了，我走到房前，对爷爷奶奶说：天那么冷不用起来送我，我走了……爷爷简单回了“好”，带着无可奈何。

昨天叔叔婶婶出发去重庆上班，今天我要离开去深圳，过两天，奶奶要去县城里带弟弟妹妹读书，到最后只剩爷爷一个人在家。空空的房子，陪伴他的是一只猫、两头牛、一头猪、一群鸡。

家是我们停泊的港湾，是的，每年停一次，每年我们风尘仆仆往家赶，一段的聚合，一时的热闹，也让爷爷笑容满面。每年到了年边，爷爷就开始准备年货，等我们回到家，家里已经什么都做好了、买好了。爷爷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却是村里公认的大厨，在我小的时候，哪家有喜事，都会请爷爷去掌厨。

大年三十，爷爷很早起床，开始准备年夜饭，炖鸡、炖排骨、炖猪脚、炖鸭……而我就洗洗菜，看着爷爷操着大大的锅铲在灶台旁挥洒自如。不多久，香气就弥漫在空气中。下午，村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我们也不甘示弱，放鞭炮，吃年夜饭！

2

爷爷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一辈子在田耕劳作，没有出过大山，辛辛苦苦养育子女。

他是家里的老大，兄弟姐妹较多。在那个年代，老大是弟弟妹妹的另一个爸或妈，小时候的生活非常艰难，由此爷爷很努力的学到很多本领，几乎是全能冠军。

我们家的板凳、桌子……都是他做的，他是木匠；

我们家的背篓、塞子……都是他编织的，他是竹匠；

每年过年的年夜饭都是他掌舵；

……

辛苦养育3个子女，看到他们娶妻、嫁人，孙子在脚边嬉戏，应了那句“苦尽甘来‘！

然而，随着我们渐渐长大，终究会离开小乡村，去看外面的世界。以前读书在外地，现在工作更远，每年难得回一次家。而爸爸妈妈、叔叔婶婶每年也常年外出务工，因为要挣钱养育我们。姑姑嫁到遥远的江苏，基本是几年回来一次。

越长大，越体会世间的无奈，我们无法一辈子陪在父母至亲身边，而他们也无法困住我们想飞的心，他们希望我们有大出息，也希望我们能陪在他们的身边……

3

高晓松写给许巍的歌，其中一句瞬间火遍大江南北：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他的远方是我们——他的儿孙，漂泊在外的孩子。他变成了留守老人，一个人守着两栋空荡荡的楼房，陪伴他的是狗狗和猫咪。

过年围着火炉烤火的时候，我看着喵咪一步一步地走到爷爷脚边躺着。

我说：“猫咪好乖。”

爷爷说：“天气好的时候，我出门到坡上，它可以一天跟着我。”

听到爷爷这么说，我轻轻地抚摸它，而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偶尔“喵”几声。

“在我们不在爷爷身边的时候，谢谢你陪伴他。”

4

有一天晚上，我们一起看完电视，爷爷准备去睡觉，我望着爷爷的背影，爷爷老了，头发白了，背驼了，脚步踉跄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 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 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

爷爷操心完儿女，现在还在操心孙儿孙女，这是他一辈子不能卸掉的心愿。

5

岁月不饶人，把我爱的人变成这样。而我们为了理想在外奋斗，不能陪伴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