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有温度的,这个温度是情侣之间的爱传递产生的能量,这种能量刚好是彼此需要的,不能过多也不能太少,它包括了信任和支持、鼓励和分享、给与和接受、付出与承担。某天,能量失衡了,感情生态圈就会打破原本的和谐,它不像生物链能很快修复平衡,有多元化替代品来填补。在感情的两端,如果有一端能被替代的话,另一端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距离某市封城34天过去了,病例确诊人数没有明显的增长,生活似乎慢慢又恢复了正常,周丽叶随表哥的车拖着大箱小包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一进门就开窗,打扫卫生、消毒,一边打扫一边不停打喷嚏,没想到在老家休息了两个月鼻炎却越来越严重。扫着扫着突然想起自己拖好朋友从智利买了200台额温枪还在保安室,周丽叶连忙扔下拖把下楼去取,整整两箱,她却一口气扛上五楼,拆开箱子迫不及待地拍照发朋友圈。早在国内疫情爆发的时候她就寻找各种可能赚钱的机会,这两百台额温枪是她春节前托朋友帮忙一起进口的,采购价200元一台,她在朋友圈卖359一台,货还没到没几天就被预定完了,她要赶紧打包邮寄出去,有好几个都退款了因为一直没发货,最后剩下了几台低价卖给了一起在英语培训学校学习的同学Linda,Linda当天直接开车过来取6台额温枪。
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周丽叶差一点没认出她,要不是记得她的车牌的话。
一见面,Linda一个劲地吐槽她住的地方有点偏,不好找,定位也不准,找了好久才找到。
周丽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确实有点偏。我也住不久了,我的房子还在装修,现在装一半碰到疫情,估计至少要下半年才能搬家。”
“你可以呀,都买房了。”
“哈哈,新房也在偏远的郊区。你就别说我了,有个事我想问你,你知道郑老师现在是在台湾还是回来了?”
“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吧,现在都是线上课,他们在家也能教课,你没看他的朋友圈吗?”
“什么朋友圈?”
“他昨天还发了在老家的照片说他在家办公,你没加他微信吗?”
“我加了呀!”
“你看,就是这个。”Linda打开手机翻开郑老师的朋友圈给周丽叶看。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Julia,等疫情好了我们再聚吧,谢谢你呀,我先走啦,拜拜!”
Linda一踩油门离开了。看着Linda开车离开,周丽叶内心有些失落,自从她那天发了一条语音给郑老师,就没收到任何回复,现在才发现郑老师连朋友圈都屏蔽了她。回到家又躺浴缸里陷入了沉思。
兔子带着女儿还在娘家,她老公一个人回安徽老家过年,每年他们都是各回各家过年,受疫情影响,兔子的美容院至少得停业两个月,兔子正在为房贷、车贷、美容院租金和员工工资发愁,看着年迈的父母为她和小贝忙进忙出,她实在不想让他们操心。想到这些她拿起手机发视频给房左民,对方一直没接,兔子把手机放一边走到阳台边,想要透透气。
想到自己那个甩手掌柜老公,想离婚的念头在心底日益滋长。虽然父母都退休,每个月也能领几千退休金让她没什么负担,可父母总有一天会老去,需要人照顾,远在温哥华的哥哥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兔子计划着今年把父母一起接过来,小贝刚好也要上幼儿园,这两年自己一直忙着美容院的事情,小贝一直跟着父母在长沙生活,好不容易生意好转,兔子咬咬牙在去年年底换了套大房子,下半年交房,装修好就可以接老两口过来一起住了。
兔子,某知名大学法学高材生,从小生活条件优越,是家里的公主,有个哥哥定居在加拿大温哥华,技术移民,一般两年回来一次。兔子从小就很有主见有担当,五个人里面她是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且会一步步做好计划的人,她毕业一年就结婚了,买了房子就计划着怀孕生小孩,她原本是在一家外资企业当法务,生完小孩后她辞掉了工作开一家美容院,这一切都按照她想要的发展。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她的老公,房左民,是一个比较安逸的人,在一家国际知名保险公司卖保险,房左民很佛系,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他们俩是在一次同事生日趴上认识的。兔子实习就在某行法务部,房左民的公司刚好跟她在同一栋大厦,兔子的上司跟房左民的老板是好朋友,那天刚好是兔子上司阿尔法生日,部门同事一起去国贸钱柜K歌,兔子刚出来工作还不习惯喝酒,她刚开始是拒绝喝酒的,后面觉得实在太无聊,唱歌又五音不全,只能喝喝酒聊聊天。房左民唱了一首周杰伦的《搁浅》,兔子一下子被他的歌声吸引了,唱的很好听,大家都要求他再来一首,他得意地又唱了一首《夜曲》。杰伦迷的兔子一个劲地为他鼓掌,还拿着酒杯敬他酒,走的时候主动问他叫什么名字,房左民说:“请叫我Jack。”
“中文名呢?”
房左民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给他,还不忘说:“美女,买保险记得找我呀!”
毕业后兔子留在了实习单位,她经常在上班或下班的时候会遇到房左民,巧的是都是在等电梯的时候,房左民经常跟她开玩笑说:“真是缘分,缘分呀!”
好几次下班房左民请她吃饭,大多数都是聊工作聊杰伦聊八卦。
兔子发现这个房左民性格还蛮随和的,长得也很帅气,身高179cm,身材又好,也是外企工作,收入也还可以,完全符合自己找男朋友的标准。
那年9月,周杰伦世界巡回演唱会香港站一票难求,兔子托很多朋友帮她买票都没成功,房左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张票,想给兔子一个惊喜,他约兔子下班后到老地方吃饭,有事要告诉她。兔子来到老北方饺子馆远远地就看到房左民坐在靠窗的位置,菜也点好了,都是她爱吃的。兔子拿起筷子就开始吃,房左民抓着她的手让她放下筷子,:“先别吃,有重要的事要说。”
兔子吓死了,以为他要跟她表白,眼睛都不敢直视他却有假装若无其事地瞅了他一眼:“啥事啊?”
“看,这是什么?”房左民从包里掏出两张演唱会门票。
兔子尖叫着跳了起来,:“真的假的呀?从哪弄的呀?”
“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太开心了,这票多少钱呀?我给钱你。”
“送一张给你。不要钱!”
“那不行,我知道这票很贵的。”兔子坚决要给他钱。
“我说行就行,哪那么多话呢?”
“那你是会跟我一起去看演唱会吗?”
“另外一张我留着高价卖出去的。”房左民淡淡地说。
“啊?那我一个人去香港看啊,可我从没去过香港呀,你高价卖给我吧,我这个月吃土也没关系,我让我同学陪我一起去。”
房左民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先吃饭吧,不着急,反正票是搞定了。”
兔子心里乐开了花,一个劲地说:“既然你不收钱,那我请你吃大餐吧?地方你定,行吗?”
房左民点了点头,他从没见兔子这么高兴过,吃完饭送她回家,两个人边走边聊公司那些八卦,房左民让她不要太单纯了,每个公司都会有办公室政治,让她悠着点。他把兔子送到小区大门,目送她进去后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
兔子听到电话那头说:“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看演唱会啊?我也喜欢周杰伦。”
“好呀,那最好不过了,一言为定啊!”兔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演唱会那天下午两人早早就在口岸集合一起坐地铁去香港,兔子一路上都很兴奋,还特意带了一顶荧光鸭舌帽,拿了两件T恤,上面印着周杰伦的画像。T恤是兔子提前在淘宝定做的,她要求房左民在入场的时候跟她一起穿上。房左民把衣服拿过来,直接套身上,跟她说:“现在就穿上吧。”兔子也一起套上了,两个人在通关的走道上拍了一张合影,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至今还摆在书房。
就在周杰伦的演唱会上,房左民就着周杰伦唱的《可爱女人》边唱边站了起来,深情地望着兔子跟她表白了,兔子满眶含泪,鼻子一阵酸,喉咙也哽咽了,激动地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抱着他感动地哭了。两个人看完演唱会跑到维多利亚港吹海风看夜景,房左民还带她去走了星光大道,带他去吃了香港又便宜又好吃的雪糕,跟她讲了他的出身、家庭、朋友、未来的打算,就在那个晚上,他把所有经历都分享给兔子,两个人坐在海边一直聊到天亮,兔子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兔子睁看着海边冉冉升起的日出,再看着身边的房左民,感觉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和充满希望。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七个月后就结婚了。
兔子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她对生活质量要求也高,结婚后就跟房左民商量着存钱买房,房左民工资卡都上缴,他们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兔子公司中午还有工作餐,日常开销也不大。房左民想着换辆好点的车开出去见客户也倍有面的,可最终还是觉得老婆说的有道理,买房更重要。小两口子一直在筹钱,想着两年内买房子,哪怕到时候少了去借点钱凑个首付。兔子是超想买房,但刚毕业两年确实没什么钱,她只能跟房左民念叨,让他努力多签单,有时也帮他一起推广推广。
次年春天,房左民接了一个500万的单,那天早上他开心地去洗车店取完车直接去了客户公司,把保单拿给客户签字,客户二话没说签了。签完单他打电话给兔子说:“老婆,我们争取今年买房吧,我多努力努力,今天签了个大单。哈哈哈哈...”这把兔子高兴的合不拢嘴了,那天晚上,两个人开开心心地下馆子吃了顿大餐。过了一个月,房左民接到公司客服的电话说他那个客户签了单没付款,都一个月了都没扣到款,这单作废了。房左民打客户电话,居然不接电话,他开车到客户公司楼下,把车停好,直接上楼去找客户,公司大门上了一把锁,前台都被拆了,门口撒了很多废纸。后来才从保安那打听到,这家公司的老板半个月前跑路了。他沮丧地回到家,发现兔子已回来了,他进门就喊:“老婆,老婆。”没人回答他。走进房间看到兔子躺在床上,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她是不是发烧感冒了,兔子推开他的手,:“我没病,没发烧。”
“那你怎么了?”
“我怀孕了。”
“真的吗?”
“是啊,公司组织体检,今天去医院体检才发现的。”兔子淡淡地说着,脸色阴沉沉的。
“那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
“可我现在不想生,我们什么都没有,还住着公司的宿舍呢!我不想小孩生下来跟我们吃苦。”
“那总不能不要吧,那你得多遭罪呀!”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房左民想要靠近她抱抱她,兔子直用脚踢他,他紧紧抱着她,直到兔子哭出来,哭累了就睡了。房左民心里不落忍,又加上跑单的事,他突然觉得自己作为丈夫很没用,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兔子熟睡了径自下楼去菜市场买菜去,给她做一顿她最爱吃的菜。
兔子还是坚持己见把孩子打掉了,抹茶特地出差赶回来劝了她很久,兔子的倔脾气,只要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后来实在是拗不过她,周末陪她一起去了医院,房左民在家炖了老母鸡给她补身子,隔天兔子的爸妈匆匆赶了过来,兔子妈看着自己的女儿甚是心疼,可他们自己的女儿自己比谁都清楚,兔子妈妈死活要留下来照顾她,被爸爸劝回去了,兔子爸爸说:“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别在这掺和了,留下来也没地方住,还得住宾馆,这不是给他们添乱吗?”当天晚上他们就坐火车回去了,留下了一篮子土鸡蛋。
兔子晋升的很快,第四年就升为法务部的VP了,应酬越来越多,越来越忙碌,不久他们在市中心区买了一套小两居,后来有了小贝,在休产假期间,她一直在寻找有什么副业可做的,到处托朋友打听,起初想跟开瑜伽馆,后面还是觉得美容院比较合适,兔子自己经常跟同事一块去美容院,她了解这个行业,利润是非常可观的,可行性也很高,天下有哪个女人不爱美,而且这个城市不缺有钱人。她在短短几个月内搜集了这个城市前五十家美容连锁机构的情况,且一家一家打电话去咨询项目,做好笔记。她叫房左民帮她找门面,房左民却叫她不要瞎折腾,刚生小孩还是在家带孩子,他负责赚钱养家。兔子忍不住吐槽他:“养我们,你多久没签单了?你怎么就不去拓展拓展客户关系呢?天天宅在家里能开单吗?”
“我不是想多陪陪你吗?”
“不用你陪,你赶紧去赚奶粉钱去。”
房左民每次跟她聊完这个话题就偷偷跑去阳台抽烟,有一次被兔子发现了,骂他个狗血淋头,他后面只能躲到外面去了。房左民托朋友找了几个门面,兔子要不觉得租金贵就觉得地段不行,后面兔子的老同学唐唐给她找了一地,兔子二话不说就定了,也没跟老房商量,房左民为这事还跟兔子吵架,让他耿耿于怀的是这个唐唐,他是兔子的高中同学,以前追了她好多年。现在混的人模狗样的还没结婚。没事就往他家跑,一会送孩子礼物,一会出差回来带手信。尽管兔子跟他解释很多遍她一点都不喜欢他了,有一次兔子气炸了忍不住破口大骂:“房左民,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他,我要是跟他有什么事,这里还轮到你什么事吗?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你就不能好好努力工作多赚点钱吗?我不想过捉襟见肘的日子,我们还年轻,凭什么不努力,你作为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这样吵吵嚷嚷多了,两个人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兔子一直张罗着自己的美容院,小孩也提前断奶送回长沙给父母带,前前后后忙了两三个月终于开业了,房左民越来越觉得自己被忽略了,经常在外面喝酒很晚才回家。最近两年,兔子有空就回老家看孩子,平时都在店里帮忙,累了就直接睡在店里。有一天早上她回家拿证件,看到房左民直接躺沙发上,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还一身酒气,她才意识到他们两已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眼前的这个房左民憔悴了许多,身材也开始发福,头发也没型,她问自己:“我们的生活是不是缺少了些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七年之痒吗?”她叫醒老房,让他去洗澡换衣服再睡,房左民看到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扇了自己一耳光,“这是真的呢?老婆你回来啦?”“你是有病吧,干嘛扇自己耳光啊?”“老婆,我好想你呀,你一直等你回来,就在客厅睡着了。”房左民正要抱上去,被兔子用抱枕挡住了。
“你给我滚开,你一身都发臭了。老房,你的心真大,你老婆一宿没回,你一个电话都没有?”“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我对你放心,放心。”房左民自豪地说。
“你想的什么呀?你就不知道关心我一下吗,不知道开车去接我回家吗?你就懒死在家里吧!”兔子说完提着包又出了门。
每每想起这些,兔子就觉得很心酸,从相爱到结婚到现在,她没如此失望过。想着这两个月还要还贷款付租金,她不得不再次找房左民,视频接听转语音,只听见电话那头搓麻将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在干嘛?”兔子无法压住心中的怒火。
“在家打麻将呢!”
“我现在有事找你谈。”
“老婆,能不能晚点,打完这两圈,我妹输了钱。嘻嘻~”
“不行,我要现在、立刻、马上谈。”兔子很生气,语气特别强烈。
“老婆,你给我点面子嘛?”房左民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小声地说。
“我现在没心情等,我受不了,你知道吗?我心里憋得慌。”
“那你说,你现在慢慢说。”
“我想离婚。”兔子说完就挂电话了。。压低了声音捂着被子哭。
房左民在阳台猛吸烟,突然掐掉手中的烟头,放入阳台用易拉罐做的熏得发黑的烟灰缸。收拾东西拿上车钥匙,敲了敲父母的房门,说:“爸、妈,我要去一趟长沙,小贝每天嚷着要见爸爸。”
房妈妈还没来得及开门,房左民已下楼发动了车。房妈妈披着羽绒服站在阳台目送他驱车远去,直到车灯消失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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