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有唐寅,不知还有个唐庚。看名字俩人像是兄弟,实际上差了几个朝代:一个在明朝,一个是北宋,但两人有一点相同,都是大才子。唐庚字子西,是苏东坡的眉州同乡和晚辈,因此有“小东坡”之称。晚辈也并不晚多少,东坡曾送给他一块砚台,唐庚就写了一篇《古砚铭》,寥寥数字,却是一篇奇文,广为流传。其文曰:
“笔之寿日,墨之寿月,砚之寿世,何也?砚静也,吾得养生焉。以钝为体,以静为用。唯其然,是以永年。”
文章虽短,却说出了一个关乎生命的深刻思考:笔的寿命以天来计算,墨的寿命以月来计算,砚台的寿命却是用世代来计算,为什么呢,因为砚台静而不动,通过观察砚台,我们可以悟到养生的道理:它的根本是“钝”,表现出来的是“静”,正因为如此,才能长久存在。相对于砚的钝,笔和墨则表现为“锐”,笔最锐,墨次之,可以看到,越“锐”寿命越短。
点睛之笔“以静为用、是以永年”成为千古名句。甚至后来的康熙皇帝也多次引用,刻在砚台上。他还加上了对“纸”的看法,认为:纸无骨而易碎。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凑齐了。
要静不要动,并不是说生命在于静止而不在于运动,这里的“静”是一个更抽象的概念,道家说“形而上者静,形而下者动”。我认为,这个静是指的静心和静脑。静心就是静以养心,定下一颗心,不为外界的浮光掠影和种种诱惑而心动,心静即能少病。静脑就是控制欲望,清心寡欲,因为人们精神状态的疾病都是“思维杂乱所致”,而精神不净最终必然引起身体上的疾病,所以古代养生术都强调“脑心静,思必纯”。不动,是心不动,在心静的同时,身体的运动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着小东坡的精彩短文,不禁又想起了东坡本尊的短篇绝唱《记承天寺夜游》:“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真乃原生态、接地气、真性情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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