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汤山脚下
帝王和嫔妃洗澡地儿
我看到了玉米
黄灿灿的玉米
正在路边走着
突然
我就看到了玉米
黄灿灿的玉米
老家河南叫玉蜀黍
北京这地儿叫苞谷
东北那嘎哒叫棒子
玉米 玉蜀黍 苞谷和棒子
它们金黄的颜色
它们傻大的个子
它们躺在路边晒太阳
和苍老的人一起
晾晒着肚皮
不声不响
晾晒着肚皮
我蹲下
盯视玉米
盯视棒子
盯视玉蜀黍
我不会亲吻它们
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很土气
没那么诗意
再说了
我和它们实在太熟悉
它们带给我的
只是少年时期
玉米地拔草的痛苦
掰棒子的刺痒记忆
此刻
我只是蹲下
盯视玉米
盯视棒子
盯视玉蜀黍
傻大的棒子哟
诗人说
朴素的棒子
我蹲着
盯视玉米
盯视玉蜀黍
盯视傻大的棒子
突然
我感到不可思议
傻大的棒子哟
即便朴素的棒子
它们竟然还有一个名字
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
它们竟然叫
粮食
天呐
这一根根傻大的棒子哟
朴素的棒子
它们竟然有一个名字
粮食
我蹲着
盯视着玉米
盯视着玉蜀黍
盯视着棒子
这傻大的棒子哟
这朴素的棒子
我不会亲吻它们
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没那么多情
我没那么诗意
我只是蹲着
盯视着玉米
盯视着棒子
盯视着玉蜀黍
这傻大的棒子
这朴素的棒子
这傻大朴素的玉蜀黍
多么不可思议
人类竟然因为吃粮食才活着
人类竟然不吃粮食就活不了
北京的人类
乡下的人类
这京城郊区的人类
我盯视着玉米
盯视着棒子
盯视着玉蜀黍
许多人竟然声称
养活他们的
不是粮食
不是玉米棒子
不是这小汤山脚下
不是华北平原
不是东北黑土地上
一个个傻大的棒子
金灿灿的棒子
金灿灿的
玉蜀黍
许多人竟然声称
他们可以不吃粮食
我蹲着
我不再盯视棒子
我不再盯视
金灿灿的玉米
金灿灿的棒子
金灿灿的玉蜀黍
我双手掩面
我念叨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粮食！
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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