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了两条街,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两胳膊露在外面,告诉我天已凉,该走快点回学校,只是还不知道回去要弄点啥能简单又迅速地填饱肚子。
这里天气干燥,尘土飞扬在一抬头就是如海水般蓝得纯粹的天空,天上的云朵好像大海的浪花,一朵一朵地随意地摆个造型定在那里,趁你不注意,还以为你不知道,悄悄地动了动,仿佛在和你玩写大字游戏。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人造物挡住这辽阔的大海天空,我想我还能看到鸟儿飞过的痕迹。一低头,紧了紧自己的书包带,是杂草丛生灰蒙蒙的水泥地,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这不太平整的人行道上,两旁种着显然是种温带植被的行道树,长得东倒西歪,枝叶张牙舞爪,好像几百年没人过问,就要修炼成精了。我不想确定或许这就是传说中又白又直的白桦树。车子呼啸而过,畅通无阻,行人寥寥。
不由地怀念起国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高楼大厦平地起,霓虹灯闪烁不停的一副繁荣昌盛的景象,花花草草都给你修剪地整整齐齐,一模一样。我没有在秦岭淮河以北呆过三天以上,我所熟悉的中国的大自然是一年四季都有绿色,只是绿的程度不一样而已,春天嫩绿,夏天翠绿,秋天黄绿,冬天深绿。
刚来的那几天,我每天都在玩找不同游戏,仔细地比较在中国和在这里有什么不同。建筑风格、风景特点、饮食气候、商店布局、交通规则,宗教信仰,人的外貌特点,穿着打扮,她有几层下巴我都数过,我甚至想量量这个鼻梁高度和宽度和咱们中国人到底差多少。我本来已经写了一千多的字来详细描述我所观察到的一切。我突然很想问自己,辨析出这些差别,然后呢,是不是在心里无意识地将它们会排个序打个分,然后会说,俄罗斯怎样怎样,中国怎样怎样,俄罗斯人怎样怎样,我们中国人怎样怎样,默默地删掉了那毫无意义的一千字,我还是跳不出集体名词这个怪圈。
我们将事物划分类别,贴上标签,方便下次遇新事物能再次将它归纳与自己熟悉的领域。好处就是会省心省力,迅速认识新事物,适应新环境,但是缺点是会因为经验而形成刻板印象。将没有生命力的桌椅瓢盆山川河流排排坐当然会方便不少,但是一旦涉及到人,这套思维逻辑就不再适用。
一说到河南人,都是偷井盖的,骗子;提到海南人,就是又黑又矮;湖北人都是九头鸟之类,事实当然不是这样,我的很多同学来自河南,都是正经的好学生,在海南我还看到很多又白又高挑的妹纸呢,作为湖北人我及我广大的同学也不是九头鸟。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不断成长变化的生命个体,没法像给猪肉盖章一样描述标注一个人。
在这里认识来自克里米亚的热心好姑娘,也有风风火火不懂礼貌的克里米亚人,有上车没有零钱帮你付的好奶奶,也有听不懂她在讲什么而冲你大喊大叫气嘟嘟的奶奶。没来俄罗斯之前,有人说莫斯科人非常冷漠,但是也有在莫斯科学习旅游的人说被他们的热心帮助而感动,他们谁的话才是真已经不重要,都是自己个人的体验形成自己对这个城市的人的独特记忆和印象。讲科学,就是抽样调查一定数量和不同人群对此问题的回答,然后进行统计得出结论,莫斯科人是否冷漠。想到高中数学老师讲了很多遍,扔一枚硬币得到正面的概率永远是1/2,尽管你有十次扔到的都是反面。
有时候躺在那张一坐下去就会形成一个大坑的软绵绵的单人床上,盖上被子和床融为一体,像颗巨大的太妃糖,想象这颗太妃糖漂浮在浩淼宇宙之中,只是一粒肉眼看不见的尘埃,就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万一我生活的这个星球,我所过的生活有不过是虚拟出来而并不存在的,更加没有意义。或许事物本身就没有意义,意义是人类自己的去赋予的。《时间简史》这本书里说几千成百上亿的人类(智人)之所以能够合作共同协作打败七万年的尼安得特人统治整个地球是因为我们能想象出国家宗教法律幸福这样的抽象概念来统一智人的活动,形成共同的信仰,能让互不相识的人相互信任达成合作。
有人问,在国外会不会觉得孤独无助。这种孤独感一直都在,只是身处异乡,不同的生活习惯另一种语言而被放大了而已。就像我不喜欢下厨这个客观事实并不随时间地点的改变而改变。
在这里学到的真正的俄语知识当然会不如国内,课少老师也很少去讲解某个知识点,但是没有关系,早该摒弃那种老师-学生的讲解式学习方式了,如果真有兴趣专研弄懂某个问题,总会找到有用的信息。我的朋友可能不会理解我为了看懂政治报上的一篇表达晦涩文章,查了一晚上的的单词,看了四遍,还去像外国友人的求助,她都快看哭了,还要向我解释,很难说为了什么,我因此能得到什么。那三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小故事和一些结论总结的文章是讲90年代俄罗斯经济混乱,知识分子得不到优待生活窘迫,科技水平低下,现在应该重视教育。看懂后有一种成就感,那不是我自己成功炒饭煮面所能替代。
前面几段写于几天前,今天已经中秋。想起去年中秋和室友在寝室喝酒,说我发酒疯瞎闹,想起高中班主任经常会说2014年(高考那年)的中秋你会在哪里过。在哪里过对我来说都没差,无非人不同景不同,孤独感就是十五的月亮也带不走。不知道是我们在过节还是节在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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