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炫的奶奶,小夭的阿婆,预见了自己儿子的死。
儿媳紧接着殉情,也死了。
她在病榻前,要玱炫和小夭发誓,无论如何,要互相扶持,互相信任。
不知为何,她好像窥见了百年后的腥风血雨。
她死后不久,她的女儿——小夭的母亲也死了。
如果她活着,也不见得不能悲恸地接受这残忍的命运。但她油尽灯枯,提前死了,或者说向死而死了。
玱炫的奶奶,和他的爷爷西炎王,没有过一次眼神的对视。西炎王亦从未出现朝云峰,哪怕一秒。就连她去世了,玱炫和小夭尚在身边,十分痛苦,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西炎王也没甚慈祥,悲悯的面容和神态,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是不曾有过的。
这对夫妻的感情,几乎是明晃晃地没有。离心而离居,一人悲伤以终老,一人则是,在权力巅峰,殚精竭虑,仍有威严,尚有狠戾之气地鼎力支撑,处处平衡,终于在暮年迎来孙子玱炫的崛起,守到西炎某种意义上的全盘胜利。
自古帝王寡恩,薄情,是这样吗?老一辈的故事,没有在《长相思》第一季里铺展开,但每个人的眉间心上,都仿佛有汹涌的过往,在诉说他们曾经,历经沧桑。而他们心的沧海桑田,并没有换来世道有太多太好的改变,包括王母,只剩倦容,冷眼相待年纪轻轻就同样历经苦难的小夭,哪怕距离她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许多年时光悄然过去。她却不笑,不愿走上前问一句,下山后的那些年,如何度过,是否忍饥挨饿。小夭在花瓣中恢复女儿身,容颜甚美,美好的青春,美好的人,就在近前,就在身边,王母也不曾展颜片刻。
多么像朝云峰上,玱炫奶奶那一贯的神情,总似愁肠百结,有很多的后悔,人憔悴,太多的无能为力,两鬓已白。命运的风雨欲来,所有人的风雨,都欲来,她遮不住,挡不住,想倒下,便只好倒下了。
唯一一个目光炯炯的老人,西炎王,教导孙子必须要强大,他深谙强大的力量,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可以做到很多不可能的事,保护很多不可能保护的人。是权力的欲望使人年轻吗?他或许会活得比他同时代的所有人都长,老而不被折辱,多么厉害。再一千次一万次见证权力之下会牺牲的无数条生命,哪怕是孙子,外村女,也在一次次历经,不知道曾经习以为常的他,后来是否依然习以为常。
有人可以老去,有人年纪轻轻就会死去。
不知道以后的小夭,涂山璟,玱炫,会怎样活着。是否和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拥有同样的心境。家庭保全不了一个人一世无忧,贵为帝王也不能,若是自己靠自己呢,答案是不知道。也许,《长相思》的底色,就是一种缓慢,低沉,无奈,深情,疼痛的百态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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