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深的小水沟,周边镶嵌着馒头砖,梯形的河道上长着细嫩的杂草。水里鱼头攒动,挤满了鱼,最多的是不大不小的鲫鱼,偶尔也会有一两条鲤鱼挪动肥大的身体,左一下右一下试图从鲫鱼群里穿过。
河岸上三三两两的同学,不挑不选,伸手去抓,指定能到手一条欢蹦乱跳的鱼。怎么会有这么多鱼聚集到这里?是昨夜的那场暴雨,还是台风卷集而来?女人看着眼前的情形不明所以,站起身,恍恍惚惚看到一条破旧的马路。
马路上并排行走着夫妻俩,妻子身穿一件暗黄色修身上衣,那是女人没有见过的样式;男人手里奇怪的抓着一根竹竿,竹竿的一头是一个网兜。夫妻俩谁也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
马路虽旧,但还算宽敞 。一边是高高垒起的围墙,另一侧是通向河流的滩涂。雨水过后,河岸上留下欢蹦乱跳的小鱼小虾,密密麻麻。丈夫拿着网兜一下一下的捞起鱼和小虾,妻子在一旁看着,丈夫美劳一下就冲妻子笑一下,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劳动成果。
女人看着两个人,想起两个人处对象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
女孩是一名老师,男孩在当地钢厂上班。经人介绍两人相识,但女孩不乐意。男孩说:“我可以等,等你喜欢上我。”女孩不说话。男孩又说:“哪怕你不喜欢我,成为别人的妻子。那时我会祝福你。”
从此以后,校园门口变多了一个送花的男孩。每个周五下班,男孩准时会出现在学校门口,不早不晚,不多不少,手里只一株玫瑰花,送给女孩。偶尔女孩心情好,会陪男孩聊一会儿天儿;女儿心情不好,花也不接,独自回家,男孩目送女孩走远才离开。
男孩送花,不知送了多久。直到秋风落,雪花飘。有两个周五下班,女孩没有见到拿着鲜花的男孩。“他不来了吗?”女孩小声说着,眼神掩抑不住的失望,推着自行车在校园门口等到人散尽,校园寂寥无人才讪讪地离开。
又到周五,女孩趁着下班的铃声,和拥挤的人群一起走出校园,借嘈杂的人声掩盖慌乱的心。到校园门口,女孩愣住,那个人在那里。
男孩再次拿着玫瑰花出现在学校门口,那是一株绢花。看着男孩手里的绢花,女孩有些诧异,想上去和他打招呼,却欲言又止;想转身离开,却挪不动脚步。
“我来了,你还好吗?”男孩嘴角带笑,呆呆的望着女孩,双手把绢花奉上,“买不到新鲜的玫瑰花,不知道拿什么见看你。我手笨,粗手粗脚,做不好细致活,你看这花你喜欢吗?我自己做的。”
“我可以不喜欢吗?”
“你可以,只要你愿意。你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我喜欢。”夕阳下,女孩笑了,男孩儿也笑了。余晖里,霞光抚摸着两个推车前行的人,拉长他们的影子,拖长他们的岁月。
男孩用他呆呆傻傻的方式迎娶女孩过门,女孩笑他傻,男孩说:“只要你愿意,我愿一辈子在你面前傻下去。”
从此以后,厨房里有一个为女孩做饭的人,夏天他汗流浃背,冬天他鼻孔里喷出的热气依稀可见。女孩要帮忙,“这不热,你去屋里等一会儿就好。”“水凉,不用你干。你把碗筷放好,咱们马上吃饭。”
“饭已经预约好,菜已经做好,吃饭时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这些年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女人的微信经常收到这样的信息。
“你上班,不用管我,我可以做饭。”
“老婆娶回家是用来宠用来爱的,不是用来做饭的。”隔着屏幕,飘过来的是爱的味道。
当年的女孩已变成女人,想吃小鱼小虾,男人说带她亲自去抓,那样的小虾更有味道。
站在远处,女人看着夫妻二人,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脚印,刻下年轮,也写下爱的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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