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温开水
“无果，你来回答一下y＝x²－2x＋3＝0时，x的值？”
—１—
“今天是你们踏入九年级的第一天，愿你们在快乐中成长，在奋发中图强，在拼搏中成功……”无果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位短小精悍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班主任讲话。
升到了九年级，步入了新环境，周围大都是陌生的面孔，无果也只顾着观察四周环境而无心去听那无味的陈腔滥调。
待交代完开学须知后，班里就按照八年级期末考试时的成绩来了一次大调位。无果收拾家伙准备转移阵地。
就在无果扭头去跟后桌有意没意搭话时，她瞥见了旁边的一个男生。
白净的脸庞，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修长的手正在整理桌子上杂乱的课本，瘦高，微卷的头发迎着电扇风打转。
无果不知不觉看痴迷了，眼睛就像钉子一样钉在那男生身上，始终无法抽离。
好像是察觉有人在看他一样，随即便缓缓扭过头来，无果吃了一惊，收住了自己放光的眼，转而又若无其事地跟后桌聊天，但还是管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眼。
无果疑惑，莫非这就是一见钟情？啪啪啪，无果使劲拍了拍自己：“别瞎想了。”
—２—
“请问，同学咱们是一组的，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明朗欢快的男声从旁边传来。无果停下擦瓷砖的手，缓缓起身，她很纳闷，会是谁找她搭话呢？就在她把目光移到那个人身上时，无果呆了，这不就是他？
无果也够大胆，直直地将眼睛盯着他。“喂，听见了吗？”他用手在无果眼前晃了晃，嘴角微微扬起，轻笑着。
“啊？”无果仿佛是睡了一个回笼觉一样，迷迷糊糊地醒来，嘴里嘟嘟囔囔，“你是几号？”
“5号”
“嗯，5号是负责拖地的。”
“唉，好，谢谢啦！”
无果缓口气，抚了抚胸口，心里小鹿乱撞。这是第一次有男生主动找她说话。无果想，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在泛红。
—３—
无果内心是很喜欢数学的，但她的数学成绩总是飘忽不定，一会可以上一百，一会又退到了七十多。这让无果很苦恼但又很没折。
照常每周日第一节是数学课，不同的是，今天讲新课——二次函数。
讲半节课，写半节题，这是数学老师的一贯作风，但做题中也会捎带提问。
窸窸窣窣的写字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脆，当然也免不了深沉的呼吸声。因为怕提问，无果也一样，所以只顾埋头写题打草稿。
“李云凡。”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样，教室里片刻的安静瞬间被老师那强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我们一个个像是被雨击打过后重生的幼苗，个个抬起了头。
我望向前方，却没看见有人站起来，这时候同桌提醒我：“在后边。”
我心头微颤了一下，哦，原来他就叫李云凡呀！“云凡，云凡。”这名字真好听，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差不多数十遍。
“你来说一下课本课后练习题第一题。当2x²－4x＋1＝0时，x的值？”
“那个，老师，我直接省略了。”
老师点头同意。
“咳，如果按我这种方法算是，a＞0，Δ＞0，与x轴有两个交点，所以x有两个解……”
此时的李云凡在无果眼里就像是一位有着男神味的学霸，很酷。这让无果顿时觉得数学其实也并不难嘛，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学好！
—４—
无果上课有个惯用小姿势，那还是她上初三养成的。
李云凡坐在无果斜后方，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少女心中有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每当李云凡坐在位子上时，无果都要装作看书或写字将头歪着，眼睛恰好可以斜瞄到他。这样就不会被发现，还能轻而易举看到李云凡。
看他在上课发呆，看他埋头写题，看他午睡时闪动的睫毛，看他喝水时鼓起的喉结……
不过，自从他上次主动搭了几句话后，无果就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了。她也就只能默默地倾听他与他同桌的聊天，他们好像很合得来，这让无果心里痒痒的，大概是嫉妒吧。
有时候他们聊“恋爱”，也不小心让无果听见了。有次无果不经意间听到了“女朋友”，无果有点慌了，他不会已经有对象了吧？
—５—
无果的人缘还算可以，跟周围的女生几乎都能聊得来，最后玩熟了也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无果被拉进了班级群。
本来无果是不太喜欢热闹的，但看到朋友这么热心也就勉强同意进去了。刚进去就看到一张张社会、搞笑的表情包。
等等，那是李云凡？看来，进来也不算太糟，无果庆幸着。
无果战战兢兢地点开李云凡的头像，嗯，不是情侣头像。她又往下看，忽然间，她看到了一个敏感词汇“爱”。
那时李云凡的个性签名：一生爱瑶不变。
无果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也是，长得这么帅，没女朋友才怪。
晚上星星挂满了天空，想必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但无果的心情却没有因为看到自己喜爱的星星而开心，反而很糟。
无果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为什么他的女朋友不是我呢？如果是我就好了……”
天啊！无果拍了拍自己的圆脑袋，我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不可能不可能。
无果躲进被窝准备睡觉，但她睡不着，现在她的脑海里想的都是李云凡。她甚至想象出李云凡跟她对视，说出那句她期待很久的：“我喜欢你，无果，做我女朋友吧！”
—６—
第一次月考过后，班里按照成绩又来了一次调位。
这次无果考得不错，可以挑一个中间且靠前的位置了，但她不知道李云凡会坐哪。
教室里繁忙地搬书就像是菜市场一样，人群熙攘，这也不好让无果暗中观察李云凡会在哪。
终于熬到了下课，无果趴在桌子上准备休息，隔了不到30厘米的那边传来了说笑声，其中还夹杂着无果百听不厌的声音。
无果稍微挪了挪脑袋，便看见了熟悉的侧脸，他，竟然离我这么近！
无果登时有了精神，她按耐住性子，心里想着要怎么跟他搭话，要不然，我问数学题吧。
“咳，那个，你能帮我讲讲这道题吗？我不会……”无果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一样，但李云凡还是听到了，看到是数学题，他似乎还很激动。
“这道题吗？”
“嗯。”
李云凡接过无果的练习册，在上面开始演算起来。
“这题，可以算出Δ＝0，所以x只有一个解……”
“只有一个解呀。”
“嗯，然后算单调区间，因为……”
“嗯。”
“会了吗？”
“嗯，会了，谢谢！”
“客气啦。”
稍停片刻，无果感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头发遮住脸颊，不行，自己太紧张了，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虽然没能再多说几句话，但她对于写在本上李云凡的字迹已经很满足了。
—７—
“李云凡，来了？”开口的是李云凡的前桌，也就是他以前的同桌。
“嗯。”声音低沉但在无果听来很有磁性。
“听说你分手了？”
“是的……”
分手！无果听着这不切实际的字眼莫名感到有点小兴奋，不行不行，我这么幸灾乐祸，实在是有点罪恶感。
无果并未采取什么措施，而是静观其变。因为对于自己这种人来说，恋爱是不会降临的。
但她这次下定决心要去加李云凡了，她想，她不能这么懦弱。
发送好好友申请后，无果的手还在抖个不停，像是一个突发疾病的人。
“滴滴滴滴……”电脑提示音像是救星一般淡然响起又安然消逝。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同意了。
无果像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护着那整日亮着的头像，一度想把他纳入特别关心，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无果心里明白，他是不会主动找她说话的。
无果明知这样不会有结果，但仍停不下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８—
中考过后，惨败的成绩石头一样狠狠地砸在了无果头上，她无奈遗憾又开心，因为她和李云凡在一个学校且在一个班 。
无果刚开始听到李云凡的名字时，感觉不太真实，不敢扭头去看。但一下课，无果就迫不及待想去一探究竟。她拉着同桌去上厕所，顺便往后瞄了一眼，哈，果然是他。
“我们还挺有缘的。”无果本来想着回家在QQ上跟这个自从加过好友之后没再说一句话的男生打个招呼，但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手指却不听使唤，点开联系人开始查找。
可是找了大约有五分钟，李云凡像是消失了，无果又试着输入他的名字查找，结果还是一片空白。晴天霹雳般闪进无果脑子中，她把他删了。
就在无果又准备再次去加他时，无果犹豫了。再加会让自己很难堪的，无果索性关掉电脑闷头睡觉了。
无果心里很气，但当她又看到李云凡时，心里的气顿时又消失了，看到他，她实在是气不起来。
高一下学期，又调位了，这次，像是初三情景再现一般，无果坐到了李云凡斜前方。
—９—
无果跟现任同桌玩得很好，不管上课下课都会打打闹闹，不光是为了打闹，也是为了引起李云凡的注意。
虽然很不现实。
“唉唉唉，同桌你看前头那两个妞，整天打打闹闹。”
“你们两个还敢在班主任面前这么嚣张，佩服佩服。”
这是高一以来，李云凡第一次主动但又像是被动跟无果说话。
好像有点希望。无果内心有点激动。
不知不觉的，无果发现当她暗中去看李云凡时，有时会看见他的目光随之而来，无果多少有点惊讶，但把这归结为是幻觉。
“唉，同桌，你可真的是不守妇道，你让小陈咋办，小陈该吃醋了。”
“嘿嘿嘿。”李云凡只是傻乎乎地笑着。
哦，原来，他跟小陈谈了，怪不得他们俩走那么近。
无果之前听同桌说起过，但她当时不以为然，以为这不是真的，但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
无果望向窗户外边，阴沉沉的，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她决定，最后一次问李云凡数学题。
“喂，李云凡，你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吧？”
仿佛是电影镜头再现，李云凡接过无果手里的练习册，开始打起草稿。
“还是想那次一样咯。”
他指的是初三那次，他还记得。
“嗯，这次Δ＜0，为无解的……”
李云凡还没说完，无果就抢回他手中的练习册，一声不吭地走了。
无解无解，连数学题也这么希望我跟他没结果呀。无果小声啜泣着，豆大的泪滴滴在练习册上，摧毁了李云凡的字迹，很模糊。
—尾声—
无果伏在桌前，翻开了抽屉，找出了所有关于李云凡的东西，想都没想就一股脑丢进了垃圾桶。
无果伸了个懒腰，拿出了数学练习册。
嗯，我要把数学学好的。无果暗暗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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