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匆匆回老家办理医疗报销手续,时间很紧迫,没想到嫂子说哥哥今天在家,下地干活去了,我说我办完事回来再去看他吧。
回来时已经快五点了,但太阳依然热辣。我穿着裙子高跟鞋,走到地边,太阳照的睁不开眼睛。向阳的地里玉米苗长势很好,干干净净不见一点杂草。远远的,就看到了父母坟头上零落破败的花圈,眼泪不由就落下了。
哥哥已经锄到了地头,太阳炙烤的田野里,除了玉米苗,就是一座座寂寞的坟头。因为向阳,好几家都把坟地打在我们的庄稼地里。伯伯伯母,爸爸妈妈,同族早亡的嫂子,同学同乡的爸爸……哥哥专心的锄玉米,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几百年来祖祖辈辈相似的机械动作,那一刻,我隐隐看到了很久以前独自一人在田里劳作的父亲的影子,一样的弯着腰,佝偻着背,我就那么泪眼蒙蒙的看着他,一棵一棵的耐心的除草,背影一点一点的挪动……曾经那个暴躁没有耐心的毛头小伙到哪去了?那个言辞激烈不屑一顾于在地里“磨蹭”的青壮汉子到哪去了?
谁的青春不张狂,谁的成熟不落寞?
我终于抑制住汩汩不断的泪水,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哥哥,他应了一声,很快的朝我站的地头奔来,一边示意我到阴凉的地方去。
近了,我看到了他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还有那双无限欣悦的眼睛下面大大的眼袋,他老了!不再是街头文艺扮演唐僧的英俊后生了!不再是骑着自行车让我把手放到他的衣服里取暖,骑车风一样飘过的“疯”哥哥了!
我们都尽力显出特别高兴的样子,虽然我们都不是很健谈的人。他问了我的工作,问了闺女考试怎么样,我夸张的笑着说闺女的不靠谱,说自己很好、很好。
还是没说的了,我说那我走了啊,他说这就走了?你慢点嗯,可要慢点嗯。我说好的,摆摆手走向车边,拉开车门,我没有回头看,知道他一定站在地边看着我的车走远,我系上安全带,卸下来伪装的快乐,一边开车,一边任由泪滴从腮边滚落,一滴,又一滴……
想起爸爸临去世之前一定要见姑姑叔叔,他说,那是我的亲姊热妹啊!
这是我在世间唯一的亲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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