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过人类的温暖,也见识过人类的残酷。
拥有过家庭的快乐,也尝到过家破的痛苦。
最后,只留下孤单的自由。
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发生了颠覆,内心秩序也随之崩塌,只剩一片废墟。
但世界并不会因此而善待你。
公园内的野猫们见我形单只影,便觉得我软弱可欺。
经常对我群起而攻之,且一次次地在夜间进行偷袭。
好在,我化悲愤为力量。将那些挑衅者一一打退,勉强挣得一片安憩之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苟且着。
天已经入秋,收割生命的隆冬很快会再一次来临。
一天傍晚,那位经常到公园投喂食物的阿姨又一次到来。
这次她还带来了一个小孩,约摸估计只有六、七岁的光景。
他像极了我以前的那位小主人,特别是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双澄澈不含一丝污浊的眼眸,使我心中突然冒起一股无名火。
我愤怒于人类的虚伪。
他们向你施舍怜悯的同时,转身就能向你举起屠刀。在仁慈与残忍之间,来回切换得如此无缝接洽和理所当然。
只要他们愿意,就能宠你上天;如若不愿意,就能送你入地狱。仿佛世间万物在他们眼中,都只是玩物。
玩物。没错,就是玩物!我一直以来渴望的不是自由,而是想挣脱成为人类玩物的宿命!
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当我恢复意识时,只见那小孩手臂上出现了几条深深的血痕。
我立即转身就跑,把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咒骂声抛诸脑后。
从此以后,我知道再也不能待在这里。可是能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躲过人们的驱赶,闪过孩童的蹂躏。终于找到街巷一处专门堆放垃圾的地方。
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憩吧,虽然环境是脏乱臭了点,起码这里有残羹冷汁。
明天一早醒来,我就被一群住在这里的野猫包围。猫的领地意识很强,他们不欢迎外来者。
一场恶斗不可避免。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猫。因为这里环境比之前的恶劣得多,能生存下来的都比公园里的野猫强出不少。
而且猫多势众,最后我当然是负伤被赶了出去。
今天,可能就是我能停留在这世界的最后一天。
饿着肚子不说,还一拐一瘸的,根本不可能再去猎食。
天空还开始下起滂沱大雨。
街上的行人纷纷快步躲雨,根本无暇顾及蹲在墙角奄奄一息的我。
此时,我听见有脚步声渐渐逼近。
图片源于网络大雨使我睁不开眼睛,隐约只见一位早已全身湿透的中年女子,蹲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慢慢地伸出手让我熟悉她的味道。
她突然向我说了些什么,就缓缓站起身走了。
但她一步一回头,好像在等我。
我犹豫了片刻,便跟了上去......
每次回想,也搞不清楚,当时的我为什么会跟上去。
可能是她打招呼的方式,不同于街上的幼童那样粗暴,充满了尊重的仪式感;
也有可能是她身上发出的味道,不同于小花身上的清新薄荷味,也不似那些浓烈的人工香精味,而是一种近似于家的淡淡百合花味;
也有可能是纯碎出于我求生的本能。
不管怎样,自此,我又做回了家猫。
经过她一段时间的悉心照顾,我已经完全康复并且还胖了不少。
但我依然对她存有戒心。好在她也不勉强,只是定时定点地,给我补足猫粮、清水和猫砂。
我们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日子又变回了岁月静好的样子。而我也开始谋划再次流浪的计划。
据我观察,她应该是独自一人生活。这样正好,我也不喜欢人多。但是她的恋人偶尔会来探访。
我闻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呛鼻的烟味。以猫的直觉认为他不是个好人。
果然不出所料,某天发生了一件事,而这件事落实了我的判断,也间接提高了我在家中的地位。
这天,正靠在窗边晒太阳的我,突然听到门外“咚咚咚”的跑步声、女人的哭声和男女的争吵声。
女主人哭着仓惶地打开了门口,她的恋人紧跟其后。只见他们互相拉扯。
对于人类的事宜,我本来是不打算参与的,但女主人流泪的面孔,让我想起了小花。
想到如果当时我在场,那么悲剧有没有可能就不会发生?
于是,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朝男人的脸的方向奋身一跃,却被无情的挥开并撞到柱子上,像烂布一样落到地面,不禁口吐鲜血。
或许是事出突然,也或许是女人的尖叫声吓退了男人。从那天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出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便因此成为了女主人心中的英雄。睡垫被移到了她的床边,每日伙食更升级了不少。
但我也为此受了内伤,从此失去了外出流浪的能力。
这些就算了,当是报恩吧。没想到,这个女主人一点都不能让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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