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从他小腹流出来的,柔软的皮肤向外翻开,伤口狭长,但是很深,好像是被某种动物的爪子划破。
极具当地特色的外衣被染红,纸人面具滑落,露出他蜡黄色的脸,三十岁左右,眼珠子睁的很大,带着一丝隐藏很深的恐惧。
他就这样躺在我面前,血液溅落在我的鞋子上,这刹那间发生的变故让我大脑停止运转,愣了有一两秒时间才反应过来。
我下意识看向队伍前方,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挂了彩,他们喊着我根本听不懂的方言,拿着各种随手捡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守在魂轿周围。
和高度紧张的迎神队伍相比,阻碍他们前行的敌人则显的渺小的多。
那是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它的皮毛好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无论第几次看,都给人一种极致的张扬和霸道。
“血狐!”
我声音干涩,喉结颤抖了两下,当时我登上死亡列车时,车顶曾发出一声异响,那个时候我就怀疑血狐尸体跟了过来,只不过因为一路惊心动魄,所以我潜意识的忽略了它的威胁,认为它不会对我出手。
可现在事实摆在我面前,它不仅登上了列车,而且还随着我一起来到了阴阳间。
“阴魂不散啊!”我装作搀扶那个倒霉村民的样子,借助他的身体将我遮挡,此时离开迎神队伍那是找死,我竭力让自己表现的普通,扶着村民向后倒退。
可能是因为之前抬棺我穿上了抬棺匠的衣服,戴上了当地人的纸人面具,所以血狐并未立刻认出我,这才让我有惊无险的退回人群当中。
“这小狐狸怎么出现了?我也没看见它上车啊?”冯明龙在地铁站见过血狐,当时地铁站未及时离开的几人很可能都是死于血狐之手。
“这只狐狸看起来不同寻常,你们之前见过它?”王师一直在十月二十六号车厢,并不知道我和冯明龙的事情。
“当然,我和禄先生迫不得已登上列车就是因为它,这狐狸别看长得可爱,最喜欢吃的东西可是活人的心脏。”冯明龙把江城北郊地铁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师,他听后默默看了我一眼。
王师可比冯明龙聪明太多了,他稍一思索就有了大致的推测:“十二号,这狐狸是不是你引来的?你跟它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狐狸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它虽然强悍,但是却无法对抗整个村子。”我不会傻到告诉王师自己和血狐之间的恩怨,避重就轻:“事到如今,我也不欺瞒你们了,我掌握着能够彻底离开这鬼地方的方法,不过这方法有很大的限制,等会你们两个照我说的做,咱们三个外来者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同心协力才能逃出去。”
冯明龙老实的点了点头,王师则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三个外来者混在队伍当中,也不算显眼,血狐确实难对付,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村子的迎神仪式遭到破坏,最着急的肯定还是这村子里的原住民。
迎神队伍和血狐在村子口对峙,过了有十几秒,血狐率先发动攻势。
我在拥有判眼的前提下,也只能勉强看到一道红影,更别说村子里这些村民,他们这个村子可能隐藏有大秘密,但是村民本身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受伤了一样见血,伤势严重一样会死。
血狐刚一开始杀戮,魂轿周围就响起了村民的惨叫,它实在太快了,往往等村民惨叫出声时,血狐已经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魂轿周围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族老干着急没有办法。
“血狐一直在猎杀魂轿旁边的人,他这么做难道是因为魂轿里有东西在吸引它?”我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魂轿周围的村民根本挡不住血狐,它在抓伤了几人之后,找到一个空隙直接钻了进去。
“禄善危险了。”我对双面女印象还算不错,此时我有心想要帮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禄善应该是村子里仅存的走阴人,她对于迎神仪式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她出现了问题,仪式自然结束,只是不知身后跟过来的大片死人会怎样。”
我朝王师和冯明龙比划手势,带着他们两个远离血狐以及身后那些佩戴纸人面具的死尸,向角落里退去。
“深井应该是贯穿阳间和阴阳间的通道,不过直接跳入井中,风险太大,万一出现意外,可以说必死无疑,我要谨慎行事,或者也可以让王师和冯明龙先尝试一下。”在我思索的时候,魂轿那里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阴风四起,轿帘被吹开,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倒飞出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血狐竟然没有得手?”禄善不死,迎神仪式就不会终结,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血狐性格残暴,这一点从血浊老祖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出,它从来不懂得隐忍和退让,喜欢直来直去,以力压人。
摔在地上的血狐身体散发出浓重的煞气,它的眼眸也在这一刻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尖牙露出,它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回去,魂轿的帘子被瞬间撕碎,里面的场景让人惊讶。
禄善安稳坐在轿中,她怀中的白玉佛像散发出莹莹微光,在佛像心脏位置,善恶舍利好像一黑一白两条首尾相合的锦鲤般,按照一种玄妙的规则运转。
玉佛似乎是因为这善恶舍利,所以才带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威严庄重。好像面前摆着的不是一座佛像,而是一尊活在世间的真佛。
“这种气韵就是佛性吗?”白玉佛给人的感觉很复杂,他一体两面,善的人看到的更多是他善的一面,而心怀恶念的人,则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玉佛恶的那一面上,比如站在我身边的王师。自从玉佛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王师就盯着那凶狠的佛脸观看,他身体隐隐颤抖,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罪孽。
血狐扑向魂轿,它的目标似乎不是禄善,而是禄善怀中的佛像。
它不断用爪子和牙齿攻击玉佛,佛像虽然被一层微光笼罩,但是在血狐的煞气逼迫之下,那层光渐渐变淡,而佛像表面也开始出现浅浅的裂痕。
“血狐也想得到善恶舍利?它是狐仙尸变形成,要佛门舍利有什么用?”血狐的攻击已经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一次次被击退,然后又一次次重新冲过去,毫不停歇,就像是机器一般。
眼看着玉佛上的光亮越来越暗,那个族老还有周围受伤的村民突然后撤,全部拜倒在地。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奉献自己的信仰?”活人跪地,我们三个外来者此时就显得有些突兀,幸好血狐疯狂进攻玉佛,并没有注意到我。
“总觉得有些别扭。”我刚说完这句话,身体就被推开,扭头看去,身后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那一个个戴着纸人面具从石屋里走出来的尸体,缓慢的朝着魂轿移动,仿佛一条黑色的河流,涌动着撞向血狐。
我脸色煞白,赶紧让开道路,看着他们前赴后继的围住血狐,用自己的身体去消耗血狐的体力。
“血狐本身就是狐仙尸体尸变形成,那些围住它的尸体应该也是村子里的禄氏先人,如此想来善恶舍利能对尸体产生巨大的益处?”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干脆顺着墙角偷偷离开,此时村民和血狐纠缠在一起,我正好可以去探查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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