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 望 家 园 的 母 亲
作者：费斐/贝尔
父亲故去，偌大的老家宅院里，只剩下母亲独居，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唯有一只老猫跟在她的身后。于是，我们姊妹几个打算把母亲接到城镇来随儿女生活。
母亲先去二姐那里住了些日子。二姐他们都要上班，母亲只能在下班时间跟二姐一起出门散步、逛街。二姐家住多层三楼，楼不高，家属院也不大，周围环境清爽、简单，母亲偶尔还可自己下去走走，，一个人再寻回家去。但不久就心焦意乱，成天嚷着要回老
大姐要去接她，她嫌大姐家住十八楼，楼太高，上下要坐电梯，她不识字，自己不便出门散心。大姐、姐夫一上班，母亲说她就像坐监狱一样难受，整天只能站在阳台上向下张望。
我去接母亲，她爽快地跟我来了。因为我在乡镇中学工作，周内住校，又是三楼，生活方便，楼上还有几个老太可以聊天岔心慌。几个月里，母亲倒也开心舒坦。每天起床，在我和妻子的督促下去操场走路锻炼，然后吃早餐，餐后小憩。中午在楼道晒晒太阳，聊聊天。吃过中饭，睡会午觉，下午上街转转。我正为母亲能定心住下，并与妻和美相处而暗自高兴，后来哥的孩子病了，她心急火燎，一夜坐立不安，第二天姐夫正好有事回法门镇，便顺路陪护母亲一起回了老家。
回家过春节时，母亲对我说，唉，老家还得有人守的。再好的家，长时间不住人，尘土满屋，院子长草，没有一点人气儿，就不像个家了。
等过完年我要接她一起走时，她说啥也不肯。她说开春地里就有活了，大哥地多劳少，忙不过来，又要麦田除草，又要果园疏花、打药、套袋子，她虽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但做饭、看门，还能帮上一把。我知道，大哥虽然分家另过，在老娘的心里，却从来没当两家人看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能坚持，只好把母亲留在了老家祖宅。
夏天到来的时候，一次我打电话给母亲，问她愿不愿意来城里住段时间，逛逛街，散散心。母亲说，不去。外边毕竟不是久住之地，住多了，难免影响你们。我劝母亲来我这儿，人常说“养儿防老”，住儿家有理气长的。不料母亲竟说出一大堆拒绝的理由：你哥负担重，不能拖累他；两个你姐娃都大了，结婚成家了，家庭关系难处了；你妹娃还小，不能影响娃的学习；你呢，工作又忙，身体又弱……就不搅扰你们了。我现在还能走、能做，一个人在老家挺好。甭操心我，把你们日子过好，把娃管好，隔三差五打个电话就行了。
我一时凝噎无语。
一个年逾八旬的乡下老人，硬要坚持独立生活，怕给儿女添负担、惹麻烦，她曾为养育儿女付出的一世心血，何时获得报偿？
其实，在母亲心里，不愿离开老家随儿女生活，还有一个不与人言的秘密：守住祖宅，就为儿女守住了根。逢年过节，儿女们不由分说像鸟儿归巢般地回家团聚，浓郁的亲情溢满了农家小院，欢声笑语中的天伦之乐，是母亲最为期盼和享受的时光。
有母亲守望的老家祖宅，我可以自豪的宣称，那是我的老家。因为家里有一个老娘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院子里种满了果菜，水壶里总是盛着开水，随时盼望着儿女归来。
无论迟早，一进家门，就有热气腾腾的茶水，别具风味的农家饭菜，树上摘采的核桃、苹果、柿子、李子。临走时农家出产的黄瓜、香菜、青椒、大蒜、芸菜、圣女果、玉米糁、香醋、醋粉，大包小包，鼓鼓囊囊，满满的亲情与爱意。
我一直很纠结，让年逾古稀的母亲一个人住在老家祖宅，整天只有电视机作伴，老猫跟随，天气好的时候才出门与村上老人聊聊天，这实在有悖孝道。但却又时刻幸福着、甜蜜着，因为我有一个老家可供牵挂，老家有我白发苍苍的母亲守着家门，等待她的儿女回家……
好在大哥住得不远，随时都可过去探望；好在二姐离家也近，隔一两周回家一趟买些水果、蔬菜。我现在仅能做的，就是经济保障，让母亲在吃饭、穿衣、零用方面随心所愿；三五天一个电话，陪母亲拉拉家常聊聊天，一遍遍品味拥有母亲守望的老家的幸福和温暖。在母亲身体不适的时候，把母亲接到身边，为老人家端碗饭，倒杯水，揉揉肩膀捶捶背；梳梳头，捏.捏耳，剪剪指甲洗洗脚。年节时尽早回家，下厨给母亲做几顿可口的饭菜，亲手烧几天热乎乎的火炕，好让一生辛劳的母亲，也享受一下儿女伺候的舒坦。
但愿这种温馨的牵伴，能一直持续，永远，永远！
但愿我悉心守望家园的母亲，开心快乐，幸福康健！
（联系作者：微信 "AU86N8”; 或QQ "841124733"）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