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说的七色云彩指的是这一天衣服上的汗,暖干了再湿透,湿透了再暖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厂里的工人都走光了。厂房的高处有个大灯,照在这些不知名的设备上,竟觉得有些发冷。我自己坐在小马扎上乘凉,突然发现远处二楼出挑的小阳台上竟然站着一个人,看曲线还是个女人,光线很暗,我看不出年龄,但那是晚上我跟弟弟要住的地方。我站起身往那排简易房走去,那个身影似有些熟悉,还没走到近处,屋里又出来一个女人。等我看清楚样子才知道,她是白天说我在车厢里不会缺氧的那个陌生人。我原路折返回来,没打招呼,又在小马扎上坐下。胳膊稍微一动咯吱窝有些疼,我知道是出汗太多给蚀得了。原本打算休息一会在简易房下面水龙头那里冲个凉,现在突然又出现了两个女人,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情略微有些急躁。整个大厂房,除了锁门的餐厅,我就找到两个水龙头,一个在厕所旁边,紧挨着羊圈,闻着那个味道,我直接忽略掉了,剩下一个就是简易房下面。
我打算回办公室坐一会,老板娘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下两根玉米棒子,好歹晚上就吃了一个薄饼,趁着院子里的一丝凉意也带来些许胃口,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然而令我惊讶的是,一只小老鼠竟然旁若无人地在啃玉米棒子,我大踏步走过去,小老鼠顺着桌角一溜烟不见了。我拍拍胸口,抑住想爆发的情绪,端详着玉米棒子上老鼠的牙印,不觉苦笑出声。玉米棒子铁定是不能吃了,可扔掉又害怕老板娘发现,无奈之下,我倒拿着扫把,捅开一摊垃圾,把两个玉米棒子塞进去,重新把垃圾埋上。
不能洗澡,又不能啃玉米棒子,出门就是国道,方圆多少里罕至人烟,我想是不是我太娇气了,负面情绪一点一点滋生,这对即将升职加薪的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索性不看不想了,我爬上铁架子,推开今天分给我们的那间简易房,弟弟大字型躺在床上,嘴角微微向下撇,手边放着一条洗干净的短裤,我大概明白弟弟也发现了不能洗澡,原路折返躺床上想办法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们这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独生子,一头栽到高低床上,拿出手机想看看今天错过了什么有意思的新闻,手机亮起来,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三条未读信息,来自同一个人,“陪我说说话吧,我心情不好。”“快去洗澡,回来陪我聊天。”“你人呢?”我删掉聊天记录,直接把手机丢进被子里,蒙头陷入一种极大的负能量当中。
一直到半夜将近十二点,隔壁熄灯了。我跟弟弟拿着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静悄悄的下楼,尽量不让铁架子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幸运的是,水龙头旁边有一辆干净的电动车,我们可以把衣服放在上面。国道上一辆辆的大卡车经过,也留下不小的声音,只盼望掩过水声又不要吵醒两位入眠的女人。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洗漱完,我上楼关上手机睡了。弟弟还没上来,但我想他会像我一样很快的入睡,并且一样的期许“但愿明天可以让一切都值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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