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重返再生,并没有让命运发生巨大改变,生活一如既往地平平淡淡。
白雪皑皑的冬日夜晚,我坐在靠窗的书桌前陷入沉思。
“哥,你想啥呢?冷飕飕的,咋还不睡?”
“想你嫂子呢!天寒地冻的日子,我担心你那淘气的侄子夜里睡觉冻着……”
“啧啧,刘子钦呀刘子钦,爸妈说你最近有些异常,我看一点也不假。嫂子?侄子?你才多大呀?”妹妹躺在被窝里,露着头,咯咯笑个不停。
我走到妹妹床前,俯下身子,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子菁,告诉你一个事儿,你一定要为我保守秘密。”
妹妹眨巴眨巴眼,清澈的眼眸闪着童真的光泽。“额,你悄悄的告诉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是从十年后穿越回来的。”
“曾经有一段感情你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十年后你穿越回来挽回这段感情?”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哈哈哈!”妹妹笑得前俯后仰,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摸摸我的衣袋,“月光宝盒呢?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没带月光宝盒。一场车祸,我是在面包车落地的瞬间发生了时空穿梭。”
妹妹叹了口气,“咱妈说抽空带你去医院,依我看,你这病不能再拖了。”
我越是极力证明我是未来穿越回来的,妹妹越认为我脑子出了问题。毕竟,我找不到有效的证据反驳她的疑问。我应该抄下几期的彩票号码,或者把高考试题背个滚瓜烂熟。然而,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都没来得及看妻儿最后一眼。
多年的打工生涯,与书本接触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读些小说之类的书籍。针对学校的课程,几乎忘得一干二净,重新拾起课本,不免有些吃力。中考的成绩差强人意,我勉强进入县城的高中学习。
我经常在课堂上分神,胡思乱想。十多年的坎坷人生,满腹的苦楚融化成无数的辛酸泪水。是媳妇的出现,给我的人生带来转折,带来欢乐。时光重新走过,我还能遇见她吗?
一次从学校返家的路上,我遇到了她。
路的两侧绿草青青,哼着小曲的小女孩在放牛。大黄牛边吃边走,小女孩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黝黑的秀发束成齐腰的马尾辫,干净朴素的绯红色衬衫略微透明,依稀望见小女孩瘦小的脊背。我不能从背影断定是她。结婚的时候,她是荷花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现在是一个放牛的小女孩。
我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王燕玲。”
小女孩回头打量我,挠挠耳朵,疑惑地问:“你是哪位?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十年后的脸型和现在对比,没有太多的改变,十年后的她,出落得更好看些。她眉心有颗痣,我很容易就认出了她。我想起相亲的那天下午,在媒人家,她羞赧的模样。
“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我知道,媒人都说了。”
我把用红布包着的见面礼递给了她,心里慌张,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反应。
她的面颊变得红润,缓缓地伸手接过见面礼。亲事就定了下来。
牛蝇叮咬大黄牛的屁股,它甩动尾巴赶走牛蝇。牛蝇又飞到大黄牛的肩胛吸血。大黄牛抬起头,尝试用舌头舔舔正在吸血的牛蝇,可是它的舌头够不到。
我拔了一根野蒿,拍打牛蝇。大黄牛受了惊,着急往前走。我连忙拉紧牛绳,好让它停下来。大黄牛情绪稳定后,继续慢悠悠地吃草。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你未来的老公。”
小女孩恼羞成怒,捡起地上的砖块掷向我,砸到了我的额头。
“神经病!我是你妈,是你姥姥。”
我捂着被砸的伤口,离开了。
坚持不懈的努力,持之以恒的奋斗。我拼尽全力,高考成绩勉强过了一本分数线,我选择到上海的一所大学读书。
“妈没出过远门,你爸在外地打工挣钱。你去上海读书,让你舅舅送你去吧。”
“上海那地方,我可熟悉了,我自己去就行。”
“真能嘚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学生。身上的银行卡要装好,那是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等你妹妹将来考上大学,我们一家人都去上海。”
“让我考上大学,简直比登天还难,我若考上高中就阿弥陀佛了。不过,我想好了,我要上技校,当幼师。”
到了学校,交完学费,办理过入住后,我便躺在宿舍床铺睡觉。睡下没多久,有人敲门。轻轻地敲几下后,又去敲隔壁门。我打开门,只见一个背着包裹的中年男子向我走来。
“品牌洗发水,低价批发,量大从优。”
“我有洗发水,不需要。”
我正要关上门,男子忙跻身进屋,“小兄弟,听我说,我这有一批货,是厂里直接拉出来的。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拖欠工资不发,留下整仓库的洗发水。你看这样行不,我以商品批发价二分之一的价格把洗发水卖给你,你在同学之间销售,能赚不少钱呢。”
商品批发价的半价买进,然后我以商品六折的价格售出,确实能够赚不少钱。
“你这洗发水是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是过期产品。”
男子从包裹拿出一瓶洗发水,递给我,拍拍胸脯,情绪激昂地说:“您放一万个心,我以人格担保:商品绝对是真品,不存在过期问题。”
我仔细检查洗发水标识,生产厂家和生产日期确认无误,打开盖子闻了闻,应该不会有假。经过一番讲价,我留下一个月的生活费,剩下的钱全买上了洗发水。
“你可以先拿两箱洗发水卖,剩下的货存放在我那里。”
“那不行!如果你带的洗发水不够多,我可以少买些。”
“车上多着呢,我这就下去搬。”
床底下、柜子里,塞满洗发水。刷过银行卡,男子喜上眉梢,一脸愉悦地走了。男子走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买这么多洗发水,万一卖不掉怎么办?假设卖不掉,下个月的生活费没了,我总不能吃洗发水过日子吧。躺在床铺上辗转反侧一会儿,越想越后悔。拆开一箱洗发水看个究竟。
我的大脑嗡嗡响,肺快要气炸了。箱子里的洗发水,除了外观形状和品牌洗发水一样,印刷的商品完全变了名字。我把所有箱子打开后,整个人都瘫痪了。我买了一堆的假冒伪劣洗发水,哭不得,笑不得。我跑出去找那个骗子,跑遍整个宿舍楼区域,也没看到人影。心里特别失落,我在一颗樟树下伫立良久,郁郁寡欢地回到宿舍。
宿舍搬进了两个室友,室友问我,买这么多的洗发水干什么?打算在学校卖吗?我把上当受骗的经历告诉他们。他俩听后,面面相觑笑了起来,“你拿到校门口便宜出售,多少挽回一些损失。”
“假冒的洗发水用了会损伤发根,卖给别人岂不是害人。违心的行为我不愿意去做。留在宿舍当洗衣液用吧。”
几天下来的情绪一直不好,如同连日的阴雨天没有太阳一样急躁不安。跟家里通话,我告诉母亲和妹妹我在学校一切都好,半字不提被骗的事情。身上的钱越用越少,我为下个月的生活犯愁。砌砖、粉墙、灌顶,工地上的活,操作几遍,差不多我还能上手。工地不招收临时工,何况是星期天才有时间的临时工。再说工地包工头喜欢拖欠工资,年底结算,拖欠几年是常有的事。
我要想边读书边挣钱,当家教比较合理。既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又不耽误课程。星期六的下午,我决定到学校外面的人力资源中介去寻找家教的工作。
学校门口,我看到两个女同学在摆摊卖洗发水,她俩的洗发水和我上当受骗买的假冒的洗发水一模一样。难道她俩是中年男子的同伙?我偷偷地报了警,然后佯装买书,在她俩摊位旁的书摊挑一本书看。
警察很快来了。我指着女同学摊位的假冒洗发水对警察说:“警察同志,她们卖假冒洗发水。”
“谁卖假冒洗发水了?你别狗血喷人,四处乱咬行不行!”其中一个女同学争辩道。
她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具有摄人心魄的魅力。我注意她的脸型,皮肤白皙,瓜子脸,颧骨高耸,活生生的美人胚子。她的同伴躲在她身后,好像看到警察惧怕胆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警察拿瓶洗发水在手上瞅了瞅,对两个女同学说:“确实是山寨品牌的假冒伪劣产品,你们从哪里拿的货?”
“我和同学第一天来报道,在校园遇到一个推销洗发水的中年男子,他说以商品批发价二分之一的价格把洗发水卖给我们。当时兴奋过度,失去防范意识,买了一大堆假冒的洗发水。”
女同学说完,泪如泉涌,两行晶莹的泪水挂在脸上,我仿佛看到了一位楚楚动人的仙女。
她叫苏晓菲,来自重庆山区的姑娘。另外一个女同学是她的闺蜜,俩人来自同一个地方,选择同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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