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雨一直在下,是那种比豆粒还大的中雨,密密麻麻,像挂在窗外断了线的珠子。晴了没几天。
记得上一次写时也下着雨,也是这个时候,只不过没这么大。细雨濛濛刮着阵风,黑云笼罩下的天空,出去没人连雨约我,在家什么也做不了。吃罢早饭去后院看了一会多年前栽的几棵果树,杏,葡萄,梅李,喏,对了还有樱桃,成熟的季节已过。核挑压弯了技头,绿中泛黄的皮已开裂,待打。我搬来梯子靠在碗口粗的树干上,头低着小心地向上爬,避开比锨把还粗的侧枝一个又一个,上到离顶大约两米高不到的地方,我挪至树上,竭息片刻之后,使出浑身力气连抖带摇不停移动,哗啦,哗啦,树上的核桃落了一地,不到抽一支烟功夫。下来后我将梯子放回原处,落了一地的核挑是雨后拾的。关了过道门,赶紧跑到屋里,换了一身干衣裳。我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起初我不知该写点什么,后来写了点什么似乎还有印象,说出却不能。让我想,嗯,想起来了,是我写下我想到的全是与雨有关的事,没错。我用飘在空中的暗箱与无边大海上行驶的舰舱来形容我的心情,后来我睡着了且做了一个梦。梦里也下着雨,再后来我去了田园……此刻,我不想去田园,不是怕与上次所写一样,田园泥泞,即便能蹲在植株旁嗅着雨后散发着阵阵清香的绿枝嫩叶,摄下这美好瞬间,然后,置换一下,彼此留作纪念,想到跟前没人只好打消了念头。我更怕有人笑话,因为,不时有人连雨在我地东边堤埝上逮蝎子,采磨菇挖药材,且不少是年轻姑娘,也不知已为人妇还是未曾出阁。
记得有一次,大约是晚上十二点,我没带表也没拿手机估计不会与这相差多少。我在给胡罗卜苗浇水,渗灌,虽说不需人在地里一直守着,隔上一段时间就要查看一次。至于到底需多久,没个确切的说法,管子都好好的,没有水冒出,连接部位正常,渗到什么程度随便,如果有把握,查看一次即可。省事人显得轻生,不用没过多久又去查看,像是心里悬着块石头似的。不能说我胆小怕事,我放心不下,我不知不动坐着什么都不做省力,坐够了读会书或写点什么的提升思想认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清醒的,事并不知道,我离开意味什么,我想不通,很快回来也是必然。
一道蓝光射向我,我吃惊不已,像鬼火在北边与河岸相连的堤埝附近晃悠。没有月亮,不见星星的夜晚,蓝光随一团雪白的东西飘来飘去。不像开在晨雾中的花儿,倒像是白云之上的信号灯,是什么,不好说,我只好等那东西靠近。我是关了电之后拆了弯管刚要回家时发现这一切的。水已浇完,地里的主管道收拾太麻烦,理的人不多,是我花了二百多元买的,用几年不至,与去年的一样。去年的刚铺好还没用第二天不翼而飞。大意不得,我蹲在地边一棵老槐树背后。
不知过了多久,都觉腿有点麻,我不敢抽烟,只好躲在树后看着。近了,渐渐地蓝光随雪白的东西离我不足一丈。我屏住呼吸不敢弄出半点声响,等那种事发生。怪了,怎么老不离堤埝。会动的多了,鬼怪什么的大都出现在坟茔附近,当然,出现在别的地方也有可能。过去听老一辈提起此事,不是吓唬孩子就是当作笑话讲给别人听。不全是这样,我就亲身体验过,人衰弱至一定程度,也就是大家说的半昏迷状态,鬼怪真的会出现不假,而且在做什么说什么话你都一清二楚。想到此,不由我倒吸一口冷气,胆几乎吓没。我是清醒的,不可能。不会是车辆动物什么的,与这样子相差甚远,是人肯定没错。
干什么的。我再也按耐不住,不由喊道。啊……你是谁,想干什么?救……救。救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在这里你觉得碍事,你在这里干什么。
原来是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左手握着红丝线拧成的系与两根长竹筷,拎着一个大口径高身坡璃瓶。右手拿着的东西发着蓝光,与手电相似只不过稍大些,方形的格子灯头下配备了底座,中间细,手正好可握。腰身旁有个不同颜色布片缀成的包,估计是手工做的,小巧精美挎在姑娘左肩。
姑娘像受惊的小鸟,被我突然一问,吓的直哆嗦,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刚想喊救命,被我又一问,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红着脸走到我跟前,蓝光灯对准提起的瓶子让我看。明知故问,还能干什么,逮蝎子。嗐,我还意为是干什么的,姑娘家还干这个。更深,天黑已久人们早已灭灯休息,你可真行,胆够大的。虽说太平盛世,生活美好,事情必定不知道,不知道意味了什么,你是知道的,你不觉可怕吗?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姑娘一面让我看瓶子里的蝎子一面理直气壮地回答,显然已不再恐慌,在想我接下来会怎样。她胆大对我未必是好事,我只好用道理继续吓她。
不会的,起码现在不会,你不在了就不好说,万一来个坏人,你不会置之不理。嚯,真有你的,我像是一定会在这里,不至不会是坏人,且能对付坏人。
你的一举一动我不会不知,我的胆战心惊你看在眼里,谁都将谁没法子,你让我怎样我就怎样,你说。
我,我的我呀,没法子。不过,我不让你怎样,你会怎样,你说。
我想打你,我知道你不让我干什么,我不干什么你就干不了什么。我逮蝎子不会妨碍你什么。嘿嘿……姑娘说完对着我笑了。
我一时不知怎样才好,自从她不在后从没姑娘这样对我笑过。我仔细打量姑娘,姑娘并不躲闪,挺起胸头抬至适当位置微笑着让我看。
姑娘年轻美貌,小脸呈瓜子型微泛粉红,纯真又可爱。光滑饱满的额头下一双黑眼睛清澈似山泉水,又亮又大长在微翘起的鼻梁两侧,好似会说话。小嘴没噘,依旧,看上去没有生气,红的似熟悉了的樱桃一枚待摘,雪齿不露,微笑着像是有需多话没说。再向下移是的颏,与额头一样光滑,尖尖不大下面伸向雪脖。像是觉得不忍,过意不去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做了一番改动,杯子上按了个把。总之,不能没有,及时地止住这一切不至,让人看过觉得没有遗憾,一种只能是这样而不会是别的美好,显然已接近令人无话可说的地部。而一对玉耳肯定要胜过此与上面的额头,还有其它。修饰不说,不可缺少无疑,与眼睛一样重要,一边一个,看上去不至光秃不至。一个长在中间最好,没有什么不显,有与同类不符,烦恼也是必然。
我不忍将目光从姑娘身上移开,我不知这样做了之后接着干什么,像是她站立我面前。我又不可这样,即便姑娘允许,不在乎,我怕我会受不了,支撑不了多久就崩塌了。在需求与过去面前,我那坚强勇敢虽在,我怕万一我服从不了,身不由己做出与愿望相悖的事岂不坏了。站立面前的必定不是她。
我看姑娘的同时姑娘也打量我,我不知姑娘咋想,我是先看脚。起初低着头我就想到这些,然后头缓慢抬起。不会出错,姑娘打量我,最后被我发现也是必然。二人目光相遇,我故意不躲闪,双目园睁眨都不眨一下。起初姑娘并不惊慌,反而觉很有趣,依然微笑着看着我,没多久就不行了。
喂,干什么呀,真坏,像樽雕像,盯住人不放,我有什么不同,看的人都不好意思。姑娘假装生气,红着脸不知怎样才好,浑身一抖,兴奋地低下头来,埋怨着手指动了几下,并移向腰身。
哎呀,不敢。我不由大喊道,及时制止住姑娘撕衣角。姑娘比受惊的小鸟反应还快,话音未落在动的手指瞬间紧握成拳,才没有后来装蝎子的瓶子连同红丝线拧成的系一同从手中脱落,不愿发生的事发生,而这像是姑娘事先知道似的。
大哥,多亏你提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没什么,你不怪罪我就是了,没有我盯住你不放,就不会如此。
不会如此属实,并不代表别的坏事不会发生,且更甚于此。嗬,真有你的,才女。不提此,你是那里的,怎么深夜一个人来此逮蝎子?
哎呀,大哥,说起来话长,我是嫁过来的,命苦,没过上几天好光景丈夫因病亡故,单丢下我和一个十五岁的女儿,与年过半百的婆婆相依为命。婆婆慈祥善良,一直将我当亲生女儿看待,通情达理,与我从未绊过嘴,待人温和,对我没有任何分外之享。表率为先,驰名故里,并没有因为儿子不幸病故变的心灰意冷,反而比从前更和蔼可亲,闲不住,常随年轻人在附近打工。我谈不上勤劳贤惠,面对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如此懂事听话的女儿,还能怎样,耳濡目染尽力而为,争取报答就是了。不怨他,短命鬼,想必他也不想,他是希望我幸福的。在世的时候,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还记得与他相识的夜晚,他说要守护我一生,离开的是肉身,忘记不了,他并没有离开我。不后悔,孝敬婆婆应该,夜晚陪她说话,打消她因思念儿子过度悲伤不已的同时也安慰自己,要坚强,不许哭,事情已经发生了,只好面对,不愿怎样还需怎样,显然,我已不觉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我在家闲着不用她做家务做饭,不惹她生气,意外生病细致照料就是了。这些不足奇,虽说不是空口无凭,缺少实物不假。最放心不下的是女儿,我也是。遇见意中人是意中人不错,不错是优秀,让优秀喜欢你也需优秀属实,理智尚存之人都明白这一点。不能说我已无所求,残花败柳,怎样处置都行。我想,女儿才是重点,正当青春妙龄,耽误不得。女儿也很争气,不愿给我添麻烦,不愿与富家子弟比肩,上进心强,学习一直很努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孩子用手机与家人交谈,电脑上网制做什么的。眼看比她上学迟的没几个还留在镇中学读书,我想将她转到县重点中学。这样一来,吃住都在学校,学校各项收费肯定高过镇中学不少,就需更多的钱无疑,此也是我深夜逮蝎子的原由。姑娘语重心长地说,眼中含泪望着我。
噢,原来是这样。委屈你了,一个人真不容易,除了忍受失去丈夫的悲伤,养活自身与一家人,孝敬婆婆,将女儿抚养成人还得面对孤寂无情岁月。我没有什么更好的话来安慰你,悔不该之前将你当坏人对待。好,总算明白了。我家就在跟前,昨晚我还被蝎子蜇过两次,后院的土墙上指头大的窟窿遍布。
大哥,你的好意我领受,之前你怎样看待我我并不介意,我是个霜妇,你是知道的,我还能说什么,只好拒绝你不是我愿意。
我才不在乎这些,消灾请个道士什么的还得花钱,假若你不去,我只好请别人。真的,蝎子将我蜇了两次不假。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妻子看到不会生气吧。不会,没什么人,有一个儿子也在县重点中学读书,正好比你那女儿大三岁,一月来都没回家,不久将参加高考。与你一样,一个人过。我是真的希望你做这件事,你放心,没有别的用意。既然这样,也顾不了需多,好,我就勉强答应你。在我的一再请求下姑娘终于同意了。
走。走。也不知谁先说谁后说,我急忙伸出右手,侧着身稍微弯了一下腰,示意让姑娘先走,我跟在后面。就这样,姑娘走的极缓慢,脚步很轻,一至于听不到半点响声,只看见橘红色高跟塑料凉鞋随姑娘的脚交替向前移动,敲击着坚硬的水泥路面。白裙子不长不短,是那时流行的最新款式,V字领,短袖连衣裙,农村不易看到,大城市的姑娘肯穿,穿在姑娘身上再合适不过。姑娘走着,婀娜多姿的体态令我痴迷,正好露出一双不粗的小腿,腰身与臀我不敢看,虽然看不见被白裙子紧裹,还是不能止住对我的诱惑。最后吸引我的是姑娘那一头秀发,栗色的,柔软发亮正好垂落双肩。手里提着的与拿着的我没有留意。姑娘打量周围一切的同时没忘不时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用手比划着,告诉她我一直都在,让她一直向前。向东,第三家就是我家。走到捌弯处我说。
姑娘停住了,照我说的那样,站立我家门口。门没上锁,进去吧。姑娘停住后我说。姑娘没动,我推开门,手一伸请姑娘先进。姑娘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不再迟疑,踪影蓦地消失在我家门外,我跟着进去顺手闭锁大门。
我将弯管放回存放灌概器材的屋子后说,是这,先别急,再聊会,反正不早了,明天我也没事。渴不渴,饿了冰箱里啥都有,炒菜蒸馍我全会,烹饪难住我的不多。困不困,困了先在息休一会再说。什么都不需要,大哥,能为你做点什么的同时我也从中受益就是了。姑娘没看我,丢下这番话之后向我家后院走去。我赶紧跑到她前面,打开后院门,让她将手里的蓝光灯与竹筷交给我。姑娘没有为难我,随我来到后院。是这,我连照带逮,你主要负责看,将瓶子拿好就是了。我告诉姑娘,姑娘朝我点了一下头。我开始照,在墙上找。呀,那一个。在哪。那不是。嗯,我让你跑。每照见蝎子,姑娘先是说呀,下来必然是那一个,轻柔动听,美妙极了,我百听不厌。在姑娘的指引下,半个钟头不到,装蝎子的瓶子将满,蝎子也几乎被逮光。
你家后院蝎子真多,嘿嘿。姑娘兴奋地说,然后冲我一笑,从包里掏出盖子拧紧瓶口。没骗你吧,你还不来。不至此,蝎子多的地方。你与我常联系就知道了。我理直气壮地说。
下雨了,你觉察没有。我该回家了。你看,萝卜苗刚浇过,不需要雨偏下。你回家是理所当然,我也拦不住。你家离这儿多远,你不提回家我倒忘了这点。不远,一个村里。一个村里,我怎么不认识你。我送你。不用,不远,到家只需十几分钟。不行,都什么时候了,更深夜寂,黑灯瞎火的,一个姑娘家回家,我不放心。我去找把伞,请稍等。
我从屋里拿了一把伞出来,姑娘站在过道等我。我轻轻打开大门,先出去,仔细打量四周。没人。我小声对姑娘说。与进来时一样,姑娘麻利地出来,我轻轻带上门。
我撑开伞,作了个手式,示意姑娘过来。姑娘没动,放下手里的瓶子,从包里掏出个折叠伞打开,我只好提起瓶子撑着伞跟在姑娘身后。可惜不能与姑娘同撑一把伞。
你叫什么?红莉。好名字。我叫黄刚,绰号大智,也帮不上什么忙。噢,对了,你今后作何打算。没什么打算,走着看着,眼前路是黑的。想必假若你丈夫知道也不希望你这样,你想过再找个人吗?想过又能怎样,哪有合适的。我也这样认为,我觉得咱两很有缘分,你不觉得吗?我,我……我不知道。
嗐,以后怎样联系你。不用,让我再想想,需要联系时我会联系你。嗐,说什么都没用,几时你需要令我担忧。送君千里,终是一别。
没忘记上书简找我。我最后说。沒多久,来到姑娘家门口,姑娘请我进去我不肯。目送姑娘到家后,我匆匆离开,半句话也没说,一路沉默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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