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先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门闪开一条缝,方远站在门外,眼中充满了焦虑。
“你把人找来,开会。”我说,他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嘴角有一丝弧度,“这样才对,我们是打不垮的。”
“老大,人到齐了。”欧寒推开门说。
“好!”
“春天来了,天气变暖,我们也要抓紧干几样大事。”
“什么大事?”欧寒问。
“第1,盖房子。”
“第2,开垦土地。”
“第3,饲养家禽。你们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可以提出来。”环廊里鸦雀无声。
“我知道大家的想法,反正在这里也住不长,哪天笛声一响,就得离开。你们想过没有,留下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你们忍心看他们受苦吗?”
“姐,盖房子就交给我了。”阿南过来抽走了第一张纸。
“开荒种田你们毛遂自荐吧!”我说,没指望他们能配合,大多数人不配合也在情理之中。我,秦苒,方远,欧寒兄弟俩,菊姐和卉姐,孙老八和阿南,差不多也可以做到,这三样除了盖房子有些难度,其它还好。
“老大,开荒种田我领了,进谷前我在老家有几百亩地,那时政府鼓励开荒,谁开荒地归谁。我把自己困在荒山野岭整整三年,家里的积蓄都被我败光了,老父亲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就这样我也没回去。他老泪纵横,“哎!不说了,不说了,让你们……”
“提起往事,谁不是一把心酸泪呢!”方远说,他拉他过来。“肯叔,你把心里的苦都倒出来吧!我们也闲着也没事。”肯叔捂住脸,“后来我终于发现有一种北方水果,适合在荒山上种植,可惜苗太贵,运输途中也容易发生变故,水多了烂根,水少了死根,有几次费尽千辛万苦把苗运过来,不是南方水不能浇灌,一浇水就烂根;就是南方的土壤不含碱,那种幼苗在碱性土壤培育的,你们知道有多难吗?”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我最穷的时候,走到村口,连野狗都追着我咬,更别说家养的狗了。”
“一步步苦熬苦掖,我终于拥有良田百亩,梯田蜿蜒绵亘,一到春天,满山坡春花烂漫,繁花似锦,绵延百里。”他笑得很开心,全然忘掉刚才的痛苦。
“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方远说,他一拍大腿,“方远,要不说你是博士呢,看得透彻。”
“这可不是我说的,大文豪鲁迅先生的名句 。”方远苦笑。
“荒田无可耕,一耕有人争。肚里无食无人知,身上无衣受人欺。合伙租船船会漏,两家喂驴驴会瘦。一切关系,都是利益。”他点,“有人眼红,一开始乡里乡亲的,还装一下,后来连脸皮都不要了。再后来村委会,村长也来和我商量,要不给大伙分一分,每人分几分地堵住他们的嘴,我不同意,我吃苦受累时谁帮过我了……”他垂下头摆摆手,“不说了,好不容易才放下。”
“这就是人性的恶,你不说我们也能猜个大概齐。”孙老八说。
“老大,你放心!”他抬起头,眼睛红似血。“就谷里这点地方,我一定能安排好。”
“那我先谢谢你,不过肯叔,这里的土地你带领大家开垦好了,连使用权都没有,你愿意吗?”我问。
“愿意,为大家,为以后进谷的兄弟姐妹造福,我是心甘情愿的。要什么使用权,谁也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 好吧!”我笑着说,陶老大可以控制入谷的人,控制不了入谷后的人,更加无法决定出谷后个人的命运,一切还有希望。前提是,先活下来。
“饲养家禽谁来领?”我问。
“我来吧,在老家我养过鸡,放过羊,了解一些常识。”孙老大站起来举手,从我手里拿走最后一张纸。
“好,谢谢八哥。以后凡是抓到兔子、野鸡,羊、牛等家禽,我们都要圈养起来,让它们给我们创造更大的价值。”
““前面放了三个罐子,上面分别写上字,每人手里都有一根竹节,把竹节投进哪一个罐子,也代表了日后你们要参加哪一种劳动,比如说,如果选择了盖房子,就把你的竹节投在最左边的罐子了,罐子上面写着阿南的名字,以后就跟他干,他是建筑部部长……”众人大笑。
“上次有谷民给我提意见,说我当谷长就应该有谷长威仪,执行谷长权力,惩恶扬善,褒善贬恶,我仔细思考了,他说的对 。”他们不仅笑,还扭打在一起。
“我说一下,有几人不参加。菊姐,她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我任命她为餐饮部部长,大家鼓掌。”掌声断断续续,“谁不鼓掌就没有饭吃。”秦苒接过来说,然后,掌声雷动。
“卉姐负责给大家缝补衣服,洗衣服,我任命她为后勤部部长,大家鼓掌。”这次他们很乖,掌声很热烈。
“还有我和梁媛,我负责统筹安排,以及后勤补给。梁媛身体不好,你们都知道吧,就不多说了。不愿意参加也不反对,更不会给他穿小鞋,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这些都是自愿的,还有一点我需要当着大伙面说清楚,不参加劳动的人也不享受各项服务,我的话说完了。”
“开始吧!”接过秦苒递来的一杯水,我一口气喝完。
“姐,下次让你闺蜜送来一些锅碗瓢盆,我们在这里过日子还是不错的。”秦苒拉着我悄悄地说,方远睨她一眼,冷笑一声道:“你想多了,陶老大不会让我们舒坦的。”秦苒撇撇嘴,没说话。“乒乒乓乓!”的声音停下来,秦苒蹲在地上,一根根拿起来看,读名字,方远记在本子上。
“好了,姐,一个都不少。”她大声念着,建筑部部长阿南负责盖房子,下属有方远,锦毛鼠,茂叔,陈平。”
“农业部部长肯叔,下属有欧寒,郭军,简富贵……”“等一下。”我打断她,“我想了解大家的真实情况,家世,以及来“往生谷”的缘由,我希望你们真实毫无保留地写在纸上,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要有既来之则安之得态度,咱们同心协力克服困难。方远说得对,先活下来,活着才有机会改变现状。如果你们相信我,请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
“秦苒,把笔和纸发下去。”
“老大,初一那天凌晨我们差一点就把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写在纸上。”肯叔吸了吸鼻子说。
“对呀!”大家附和。
“你们傻,还是你们觉得我傻?”我冷笑一声道:“不强求,可以不写,也可以继续瞎写,反正我是看碟下菜,遇佛烧香,遇贼掏枪。”
“要写的简洁扼要,突出重点,不需要长篇累牍,我没工夫 。”半个小时后,秦苒收回十几张纸,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梁媛,你还没写。”秦苒堵住梁媛的路。
“我就不用了吧!”她捂住嘴,轻咳几声,哀怨得看着大家,楚楚可怜的样子。
“快一点,我没有多少耐心。”秦苒不耐烦地说,她脸色瞬变,想推开秦苒,秦苒又上前走几步,把她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梁媛发怒,伸手扇过来,秦苒稳稳接住,发狠说道:“你最好乖一点,我可不惯着你。”梁媛无奈向方远求助,方远假装没看见,她软下来,讪讪笑着说:“我很简单,恋爱脑,为了方远不顾一切……”她又换了一副面孔,可怜兮兮向众人求助,众人无暇看热闹。
“你出去,我再写,下不为例。”梁媛说, 方远嘴角一撇,露出淡淡笑容。
回去后,我将一张张纸铺在桌子上,如果方远在,我可以和他商量一下,或者完全推给他。如何秦苒在,我也可以把纸推到一旁,跟她说说话,可如今两个人都不在,我看得头昏脑胀,不知如何是好。
谷里一共19人,除了几个比较熟识的,至少还有八个人我完全不了解 。
“郭军,一名警察,为了追捕犯人无意闯入“往生谷”经过一番生死较量后,幡然醒悟,反正也不出去了,与其树敌不如多一个朋友,他们达成共识,握手言和。”
老槽头,黑社会老大,郭军追铺的犯人。为了躲避牢狱之灾,隐姓埋名这么久。
简富贵,80后小伙,做生意欠下一笔钱,为了不连累家人,他和陶老大狼狈为奸,策划了一场假死案,躲进“往生谷”,来之前是上市公司老总,资产几十个亿,被他最好的兄弟算计,一步步跌进陷阱里。
茂叔,公务员,差一点就坐到市长宝座,因为东窗事发被一撸到底,他不甘心,抢劫了下属的枪支,杀死自己的死对头,自己也被逼的亡命天涯。
陈平,富二代,父母为他创造了优渥的生活条件,可他不知足,整天混在酒吧ktv里,吃喝玩乐,吸毒酗酒,败光了父母苦心经营的家业,终于有一天毒瘾发作被人利用,哎!我叹息。
“姐,你知道吗?”秦苒兴冲冲进来,她端起桌上凉水大口喝着,我收拾好纸张,放进抽屉里 。
“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我问。
“小奶狗太能吃了,我昨天带去好多肉干和香肠都被它吃完了。”
“不只一条吧 ,要这样我们可养不起。”我说。她皱着眉,“我也怀疑,可是姐你知道吗,它能听懂我的话,委屈的那叫一塌糊涂。”我看她一眼,笑着说:“菊姐问我两次,她怀疑有人偷肉,我还嘲笑她眼花了,谷里最不缺的就是猪肉,敞开了吃,谁还干这事呀?”
“没想到,小偷就是你。”她嘟着嘴,不太高心地说:“我把小奶狗抱给八哥,让他养,菊姐总没意见吧?”
“你倒是很聪明。”我说。
“走吧,我们去帮忙。到环廊时我听见菊姐抱怨,如今做饭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能不抱怨吗?”我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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