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蝴蝶
在历史中的任何时代,总有不得志的人,在一个人的一生之中,总要遇到些不如意的事,这些都是问题。庄周哲学并不能使不得志的人成为得志,也不能使不如意的事成为如意。它不能解决问题,但它能使人有一种精神境界。对于有这种精神境界的人,这些问题就不成问题了,它不能解决问题,但能取消问题。人生之中总有些问题是不可能解决而只能取消的。
-冯友兰
这是冯友兰评价庄子的一段话,很调皮也很可爱。有人说禅宗是披着佛教外衣的老庄哲学,这不无道理。就像在庄周的世界里面:下智创造问题,中智解决问题,上智取消问题。
”取消”,就像电脑的“Delete”按键一样。犹如当你正在犹豫下午是穿红色的球鞋还是白色球鞋去打球的时候,庄子直接跳出来捡起一双鞋给你糊在脚上,骂骂咧咧地说“不就打个球嘛,穿啥不一样,磨磨唧唧”!
不仅仅是老庄哲学,包括古今中外的一些哲学思想或者宗教思想,所能提供的也只是你看待这个世界或者你观察事情的一个角度。
以前我看罗辑思维,里面罗胖讲过一个小故事,说一堆外星人在地球外面观察地球,他们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地球的世界里面只有一种生物叫做“汽车”,而人类是燃料,当人类进入了“汽车”,“汽车”就动起来了。
而庄子,他看待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
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庄子·至乐》
庄子击缶而歌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过,妻子新丧,友人吊唁,看到了庄子正在敲着盆子唱歌,友人很好奇便发问:”你老婆死了,你不哭就很过分了,你咋还唱歌呢?“
庄子回答说:”一开始我是伤心,可是转念一想,人立天地间的生老病死,正如春夏秋冬的流转,有什么可哭的呢,知晓天命的智者不应哭哭啼啼。“
这就是庄子的洒脱,人谁无死?何必揪着死去的人,而哭哭啼啼久久不能释怀呢?
这就像一个旁观者在看待当局者,好像这一刻庄周的身体里是那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它不知疲倦也不曾驻足,在遍历世间的花海之后,在一个漫不经心的清晨,冻死在凛冽的寒冬。
想法很好,但遗憾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是当局者,或者说,我们都把自己当成了当局者。
就像一些父母,永远不知道孩子对着电脑屏幕上十个蹦蹦跳跳的小人对着喷着火的龙发光的游戏有什么意思。我们缺少的不是换位思考,而是剥离了”我“之后的”冷眼旁观“。
又或者说:用出世的心,做入世的事。
即便如此,我们获得了什么呢?
我们会获得了一只蝴蝶,就像庄周梦到的那只蝴蝶一样,有着同样的颜色、同样的体态。那只蝴蝶会一直飞着,直到你不再呼吸。
通乎命,合乎道,致乎行。
这既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又是”致良知于事事物物“的实修。至于那些看似荆棘密布的藩篱,Delete掉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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