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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作者都是些自我放纵的人,天真地以为,他想的一切,围绕他发生的一切,都会引起大家的兴趣。只有天生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才会如此旁若无人、锲而不舍地去写随笔。”
这段有点辣眼睛的话,是美国随笔作家E.B.怀特说的。对于这位仁兄,早年曾经看过他写的《这就是纽约》,但印象并不是很深。于是特意跑着去问了一下度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度娘说,E.B.怀特是美国当代著名散文家、评论家,以散文名世,“其文风冷峻清丽,辛辣幽默,自成一格”。作为《纽约客》主要撰稿人的怀特一手奠定了影响深远的 “《纽约客》文风”。
E.B.怀特(网图,侵删)看来,怀特是很喜欢也很善于自嘲的。
我想,生活中敢于自嘲或者搞事儿的人,那都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起码要有一定的底气。或独特的生活经历,千帆过尽,小舟独自横;或在某个方面有一定的话语权,所以才敢于发声,不怕拍砖。
这是其一。其二是想说一点自己半新不旧的往事。
N年以前,我时常给某报的副刊“海岬”投稿,因此结识了主编唐燎原先生。
做为诗评家的唐先生是典型的西北大汉,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子,声音却极好听,浑厚磁性。据说,先生的脾气不太好,还曾跟人动手打过架,但他待人很真诚,且有一副傲骨,不媚上、不流俗 。
去过先生的办公室几次,和他面对面的坐着,随意地聊着。那时的我急于从先生那里得到认证,便班门弄斧,东拉西扯。现在想来,都是一脸的汗!
先生边和我说着话,一只大手边抓着支铅笔在纸上随意地画着、写着。偶尔抬头看一下,面前喋喋不休,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我,只是轻轻地笑着,眼神很明亮也很温暖。
因为有了先生的鼓励,我的写作热情一路高涨,一朵花、一棵草,一抹月色、两垄秋霜,在我这里都被涂上厚厚的一层胭脂,然后再成批地投寄到先生的信箱。
燎原先生(网图,侵删)那时候,我的写作状态,用怀特先生的话讲就是“自我放纵的人,天真地以为,他想的一切,围绕他发生的一切,都会引起大家的兴趣。”这话说起来有点饶舌,比不上现在很流行的那个叫“自嗨”的词儿,来得形象和直白。
后来,我才知道,燎原先生一直很忙,手头上一部《昌耀诗作精品赏析》的书稿正在校对,他还在夜以继日地写着《扑向太阳之豹·海子评传》。
即便如此,我下次登门时,燎原先生还是放下手里的文稿,从抽屉里拿出我的稿子,很耐心的做一番点评。
而那时年少轻狂的我却不以为意。现在想想,岂一个悔字了得!
后来,我在某网站上开了博客,每天在上面信马由缰、信口开河,并因为文字结识了天南地北的一些好友,忙得不亦乐乎。
有一天,我兴冲冲地跑去告诉先生,我开博客了,点击率几万呢。并点开我的链接挑了一篇我自鸣得意,下面有许多网友多是溢美之词的博文给先生看了。
先生没说话,拿起鼠标又翻看了我另外几篇博文,突然抬起头,很严肃地看着我说:“丫头,这样写下去,你会把你的手写坏的!”
我当时大吃一惊,有些不解,更有些懊恼。先生正待解释,不巧,报社突然开会,我也只好离去。
后来,我换了一家单位,先生也从某报调到一家高校当教授去了,从此竟再无缘相见。
此去经年,我又故态复萌,在简书上挑战日更,还有点沾沾自喜。今天先是被怀特先生的话电到了,然后突然间就想起了燎原先生的这句话,不禁大骇。
先生果真如你所说,不成器的学生,不仅荒唐了岁月,还活生生地把自己的手给写坏啦!
我不是怀特,我没有他的底气和才气,更写不出他那么“冷峻清丽,辛辣幽默,自成一格”的“《纽约客》文风”。
我只能像只苍蝇一样,被困守在玻璃瓶子里面,因为找不到出口,每天嗡嗡地叫着,扑扇着翅膀,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有时碰壁,撞得头晕眼花,有时觅得一丝亮光,便心存侥幸,苟且偷安。
看着今天自己已经写坏了的一双手,我不禁大恸:
燎原先生,你还会再给我一次当头棒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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