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愚昧与良知
又是春光明媚的时节。孙伟南带着抑郁不快的心情在家和父母一块儿过了春节,又去黄岗看了韩梅芳和岳父岳母。他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尽管人们都像往常一样欢天喜地,他却高兴不起来。正当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快乐中,喜气洋洋地准备闹元宵的时候,孙伟南就匆匆赶回卫校,继续到卫生局跑调动。
小县城里大街小巷,到处是面带欢笑的人群。东西和南北大街上,各乡组织的秧歌队、高跷队、旱船队,敲锣打鼓、浓妆艳抹,一拨又一拨地穿行着。锣鼓声、鞭炮声震耳欲聋。整个城里呈现出一片欢乐的海洋。
与大街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县中医院的大楼前异常宁静。连看车的老头也放假去看热闹了。孙伟南进了一楼,这是中医院的门诊部。平时,这里挤满了看病的人,交钱的、拿药的排着长队,喧闹的声浪让人头发胀。难怪妈妈常说,去一次县医院要头昏几天。可现在却鸦雀无声。整个门诊部空无一人,各个诊室房门紧闭。他上了二楼,与一楼一样静悄悄的。连办公室的门都上了锁。他不甘心,还是走到潘局长的门前敲门。当确认局长没有在室内时,他才垂头丧气地离开卫生局。
他漫不经心地在街上的人群中转悠,奇怪,怎么会没有人上班呢?整个中医院乃至整个大楼都没有一个人,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可仔细一想,今天才正月初六啊!按这里的惯例,政府机关要过了初八才上班。各乡的秧歌队和高跷队、狮子龙灯队要到初八以后才到城里表演。这天在街头表演,只能算预演,并且是城里和县城周围的几个乡的,所以热闹才刚刚开始。孙伟南是心里急,总想年已经过去了,过春节这五六天,他觉得像是过了几个月。可这事,你急,人家可不着急。时间,对于每个人都一样绝对的公平。小伙子,你就耐心地等几天吧。
就这样,煎熬着,等待着,一天一天地挨着等到了正月初九,孙伟南心急火燎地骑上车子,像飞一样穿过大街小巷,冒险似地在拥挤的人群中撞来撞去,不时有被撞着的人高喊着“嘿,长眼睛没有啊?”
他心里急得火烧火燎,把车子往看车的老头那一搡就走。“哎,——嘿,这小伙子,什么事啊,那么急。”看车老头边赶过去扶孙伟南那欲倒的车子,边用责备的声音埋怨着。
孙伟南一路小跑赶到潘局长那儿,还没说话,潘局长就告诉他:“回去吧,调令已经寄走了。”
“啊?”虽然早就巴望着这一天,但这一天真的来临,还是感到来得突然。
潘局长见孙伟南呆在那,大声地重新说了一遍:“调令已经下了,韩梅芳调卫校了!”
“这,是真的吗?”突如其来的喜讯使孙伟南顿时不知所措。他忘了向潘局长道声谢,忘了一般的礼节,转身冲出局长室,推起车子把钱往看车老头手里一塞,跨上车子向卫校飞奔。
看车老头拿着孙伟南塞给他的一块钱,也怔在那儿:“这小伙子是怎么的了,不等找钱就跑?”
孙伟南骑上车子一口气跑到卫校。他感到,今天的天空格外明朗,今天的春风格外温暖,今天的大地换了新颜,今天的人们个个亲切。他要把这个喜讯先报告给自己最亲的人。他跳下车子,把车子一丢,气喘吁吁跑到办公室,抓起电话要拨卫生院,可因为手总是抖,拨了半晌才拨通:“喂,接,接卫生院,”“啊,找韩梅芳。”他从耳机里听到韩梅芳的声音,就用发颤的声音说:“你快别上班了,调令已经下了。”韩梅芳在那边说,现在院还没有通知她。孙伟南不等韩梅芳说完,就急躁地喊道:“什么没有通知,潘局长绝对不会骗我。都不是他们的人了,还给他们卖什么命,上什么班啊。”听得出,韩梅芳也被喜讯感染:“那好,我去问一下。”对方挂了电话。
“孙伟南,”孙伟南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有人叫。他转身一看,是孙民。一晃两三年过去了,这位堂哥可是模样大变:一头油污、毡毛片子似的头发像是半年没理过,却整齐地向后梭着,俨然戏里的“南霸天”;脸上、穿着毛泥军干服的身上,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着,活脱脱一个走动的泥雕!一股西北风吹来,捎过来一股浓烈的从他身上散发的酸臭气味,孙伟南不由得转过脸去。
“民哥,走回家坐坐。”孙伟南边往宿舍走,边招呼着孙民。
打开房门,没等孙伟南让,孙民就大大咧咧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咧嘴一笑,倒像欧洲人一样,露出相比之下发白的牙齿。孙伟南被那股刺鼻的气味包围着,他不敢靠近孙民。便客气地倒一杯开水推在孙民面前。
“想不想做生意?”还没等孙伟南开口,孙民就没头没脑地问孙伟南。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孙伟南远远地拉一把椅子坐在门口,他真不想闻那一阵阵催人呕吐的臭味。
“要想富,开卖铺。”孙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歪好做点生意,就能挣不少钱。我在咱姑那学了一手,想准备近日开张。只要用心经营,一定会很红火的。”
“那好啊。要干就快点干,早开张早赚钱,也叫咱大伯大娘享享福。”
“要做,就做大的,做好的。”孙民兴致勃勃、得意忘形:“商场如战场。要想在生意场上立于不败之地,就要不断提高自己的产品质量,改进自己产品的种类,不断推出自己的新产品。有人说的好: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转……”
一番侃侃宏论,使孙伟南不禁暗暗佩服。这个老哥还真有两下子呢。看着眼前的堂哥,孙伟南脑海里又浮现出初中时的情景。那时的孙民,是奶奶和妈妈为孙伟南树的典范:“看看孙民,就像个中学生的样子,穿得青菜似的,走路规规矩矩,一是一、二是二,说话文文气气的,不管走到那,都是人五人六的。”是啊,孙伟南没法跟他比呀,那一冬没有洗的旧棉袄、旧棉裤被厚厚的嘎巴遮得不见本色,仅那又硬又皱的粗布就逊人一筹,妈妈那不讲究的做工,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小的地方不小,说不上是中式还是西装,反正是马褂上缀几个黑纽扣,大裆棉裤来个前开衩,再人物的人穿上那行头也会矮人三分。细想一下,那时的一身打扮,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再说,孙伟南整天趴在灶前烧锅,身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烟灰,夏天钻进庄稼地一身汗一身泥的,他孙伟南干净得了、“青菜”得了么?瞧人家孙民,多风光啊!一身蓝色的斜纹布做的学生装,恰如其分的裹着他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苗条的身体,脖子上还用口罩的白色布条装饰一下,天冷一点,外面再披上一个黑色的小马褂,修剪整齐的平头衬托着尚未脱离稚气的小白脸着实招人喜爱。还有,孙民在家里是一流的人物,他的奶奶、爸爸对他视若掌上明珠,什么活都不让他做,一点土尘都不让沾,他不干净谁干净、他不“青菜”谁“青菜”?多么鲜明的对比!可孙伟南就不服气,那时候你能耐,那是靠着爹妈的细心呵护。今天,到了自己闯世界的时候,你却走到了这步田地,还给我喷什么呢?
孙伟南充满感激地想到,假如孙伟南生长在堂哥的家里,真保不住也会像今天的堂哥这样。他的性格和脾气与他生长的那种环境以及父母的教育方式不无关系。由于少儿时的痛苦摔打,成就了他今天不怕困难、吃苦耐劳的倔强性格。他还真为生长在这样的家中而感到庆幸呢。
孙伟南强忍着那股呛人的气味,奚落地问孙民:“我好长时间没回过家了,嫂子回来了没有啊?”
孙民正慷慨陈词,被孙伟南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像噎住了似的突然停下。他迟疑了一下,颓唐地说:“别提她了。过不到一块,离了。”
“谁能和你过一块?”孙伟南这样想着,假装吃惊:“离了?哎呀,怎么会离了呢?您俩这几年过得多好,小日子越来越富足,怎么就说离就离了呢?”
孙民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不提她了。不提她了。伟南,你哥想做个生意,你手里要是有俩的话,能不能帮我一把?到时候我一定还你。”
“哎呀,阎王爷不嫌小鬼瘦。你找我要钱,算是找对了地方。我每月四十大元的薪水,既能满足我的吃喝花费,又能顾上家里的父母兄弟,还时不时给当官的送上几个零花钱以便搭桥铺路。说吧,需要多少?”
孙民一听:“就那点还要办那么多的事?”他失望地呆了一会,眼里又现出希望之光:“不过,我也不需要太多,多则几百,少则几十都行。”
多像乞丐讨饭的口气!孙伟南想起了庄上人对他的传言,想起了类似很多人借钱出去后血本无归的教训,漫说我没有钱,就是有钱,管你两顿饭可以,一分钱也不会借给你!天知道你借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救急不救穷!想好之后,孙伟南对这位仁兄耍起了滑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过两天你去给咱娘要钱吧。我的钱放在她那。”
“给咱娘要钱?”孙民变得哭笑不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到孙大妈那要钱的。他知道,在她那除了借不到钱,还可能被孙伟南的父亲劈雷火闪地数落几句。想到这,他无何奈何地摇了摇头:“走,”慢慢地站起来向外走。
孙伟南猛一惊醒,这可怜的堂哥,说不定还没吃饭呢,如果让他饿着肚子走,日后想起来怪对不起人的。孙伟南从前由于自己的冒失和鲁莽,做了不少让人不舒服的事,至今一想起来,还感到心里很惭愧。往后,要下决心避免再做这种让人遗憾的事。想到这,他急步跑到孙民前面:“民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弄点饭去。”说着,就拉着孙民返回宿舍坐下。
孙民看上去已经饿坏了,一听孙伟南让他吃饭,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孙伟南出去不大一会儿,就端来了馒头和菜:“吃吧。”孙民抓起馒头,三下两下吞了下去。由于吃得太猛,噎得直打嗝。
送走孙民,他想收拾一下去黄岗。正要推车子走,那个小伙子带着老大娘来了。孙伟南这才想起来,他给这位老大娘和韩梅芳的大娘开的药已经吃完了。四个多月过去,老大娘像换了一个人。脸色由晦暗枯燥变得红润,隆起的腹部变得平坦,原来满脸的疲倦一扫而光,说话的声音也响亮多了。他又看了老大娘的化验单,肝功能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球蛋白和白蛋白的比值也在正常范围之内。这就是说,老大娘的病算是治好了。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高兴地告诉小伙子,老大娘的病已经治好了。
小伙子也被孙伟南的高兴渲染,边笑边用手搓自己的胯骨。“真的?”“真的。”“那,还用不用吃药?”孙伟南想了想:“再吃十天的药吧。”“好,好。”孙伟南太怕老大娘的病复发了。他十分认真地给老大娘开药,并嘱咐小伙子:“吃完这些药,如果没有什么,就不用服药了。”小伙子接过药方,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老大娘的病好了!这么难治的肝硬化居然被一个“毛孩子”治好了。孙伟南高兴得要发狂!他想起了韩屯的大娘。如果大娘继续服药的话,也有可能治好。他坐不住了。他要立即赶到韩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大娘:我孙伟南能够治疗肝硬化了。大娘您比那位老大娘年轻,身体条件比她好,一定比她治好得快!只要大娘的病能治好,大伯那苦难的家就少了很多艰难,也算我孙伟南为人们做了件善事。想到这,他顾不上饥肠噜噜,跳上车子直奔黄岗。
他先到了卫生院。
今天,韩梅芳没有值班。下班回来的韩梅芳告诉孙伟南,她已经怀孕了。前段时间反应很厉害,总是想吐,这几天好多了。
孙伟南一听,高兴地注视着老婆的肚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他着急地问:“你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买。”
“我想吃柿子。”
“好,你等着。”说着就往外走。
韩梅芳笑着拽住孙伟南:“样子,我已经买好了。”
“哦,”孙伟南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几个鲜红的柿子和苹果,还有鸡蛋。“对了,你得学会照顾自己。调到卫校就好了。”
“现在,我觉得也没有什么。照样上班干活,没有什么不舒服。院长见我反应得厉害,也安排同事尽量照顾我,不让累着。”
韩梅芳还告诉孙伟南,这里的整院已经结束,原来的院长也调到城里,王来财做了一把手。姐姐到省城实习安排得很紧,大年初三就走了,把她两岁多的儿子放在韩屯。他们决定中午到韩屯吃饭。
到家了。一年多来,孙伟南已经把韩屯视作自己的家了。一看到这个小门楼和这个青砖围起的小院,孙伟南就感到了亲切,感到了温暖,感到了一种真正的家的舒适。那和蔼可亲的老爷爷,那贤惠善良的岳母和诚挚淳朴的岳父,使他不时和自己的姥姥联系起来。当然,父母也是自己最亲的人,他们是用另一种的爱呵护自己、养育自己,若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你孙伟南的今天,虽然你孙伟南感到的只是苦涩和辛酸,但那是良药,一种清热解毒、扶正祛邪的苦口良药。虽然你在饮用时心里难受,但她却在潜移默化中、在不言之中给了你做人的本钱和才能!你如果否认了这一点,那恐怕就不只是一个一般感性的错误了。一种心底良知的呼唤,在孙伟南不经意间露出对父母的埋怨时,往往自然而又强烈地占据着他思维的空间。
小小的院子里仍然充满着过节的气氛。岳父高兴地拿出几个雷子炮让孙伟南放。“通通”几声震耳的炸响,引得周围四邻也跟着放起炮来。小外甥高兴得满院子跑。过罢春节,对孙伟南来说,真是双喜临门哪。他向老人们报告着喜讯:梅芳的调动跑好了。潘局长说调令已经寄过来了;他还用自己配制的药方治好了一位肝硬化病人。看他那副高兴劲,全家人的脸上也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梅芳说,她找过王来财,他说没有收到调令,还叫她先安心上班,等接到调令再说。是啊,这么久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吗?
接着,孙伟南把那次在县医院开会的事说了。说吴局长讲顾志坚“畏罪自杀,轻于鸿毛”,心里真不是味。岳父说,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走这条路。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人,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韩梅芳也说,刚开始有人说顾志坚喝药死了,很多人都说是开玩笑。谁知道心眼儿那么小啊!院长也说,怕他想不开,老是跟着做工作,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很快整院就要结束了。放下包袱,好好工作。那天他说买点东西送回家,可是一回去就喝药了。岳父岳母叹息道:“太可惜了。那一肚子学问、一手好技术全没了。”
吃过午饭,孙伟南问大娘的情况时,岳母不高兴地说:“别管她的事了。上次你给她开的药她就没吃。说什么,吃了心里不好受了,拉肚子了,还说是没有钱,一包药分成三次喝。后来又不知道听谁说东乡有个好大夫,专治她那病,不用吃药,往胳膊上裹点药就好,花钱也少,年前就去东乡看了。”
“哎呀,我那糊涂的大娘!”孙伟南一听,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胀大了。他清楚地知道大娘这样折腾的结果。愚昧可以泯灭人的良知,可以破坏人的幸福,甚至可以葬送人的生命,可以毁灭一个美满的家庭!艰难而又贫穷的大娘家,已经饱尝了愚昧的苦果,现在还没有醒悟,还要沿着这条可怕的路走下去!
“我去看一看大娘。”孙伟南说着就要往外走,被韩梅芳一把拉住:“你去干什么?”
“我去跟她说说,别人的肝硬化能治好,为什么她的病我不能治好?”
韩梅芳有点生气了:“别拗了!你以为她会听你的吗?她爱找谁看找谁看,你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孙伟南也激动了:“操闲心?我是在救她的命!你知道吗,她这么治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没命了!她那一摊子,离了她,行吗?”
韩梅芳索性堵住出路,大声说:“你就是不能去!就你能救她的命?她认你那壶酒钱吗?”
岳母笑着劝孙伟南:“别去了。您大娘的脾气又强又拗。你去了也白搭。她愿意叫谁看叫谁看。省得到时候落个吃力不讨好。”
岳父和爷爷也劝孙伟南既然人家不让咱看了,咱就不看吧。治病好不好,心理因素也重要着哩。孙伟南冷静下来,不再强着去了,但总感到心里有千斤重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这时,孙伟南才知道,医生给人看病,可不是光凭着一腔热情、一厢情愿的事。在求医和看病的过程中,无形中存在一种合同关系。而且这种关系又非同一般的合同关系,它是不允许双向选择的。只有病人选择医生的自由,没有医生选择病人的余地。作为医生,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病人找你看病,你就得想办法给人治病;也不管你多想给人治病、救人一命,病人不让你治病、不让你救命,你就得含笑退出,连讨价还价都不能。让孙伟南难以接受的现实是,他完全有帮助她康复的能力,却因为她不愿意而无法可想;他明明知道她的病威胁她的生命,却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像一条无形的绳索,残酷地束缚住他的手脚,连做一件善事的能力都没有!他感到,活到今天,他竟是这样无能!
孙伟南深刻地体会到:有些病为什么难治,是有很多因素造成的:限于医疗科技,需要长时间的吃药仅仅是一方面,人们对长时间治疗的耐心欠缺和把大量的钱长期花在治病上的心理上的不接受,以及经济的困难占了很大成份;不可低估的还有人的心理因素,严重的心理障碍会对疾病的治疗产生不良影响。病人对医生的不信任会使医疗效果大打折扣。看来,在治病方面,光死啃书本,钻研科学道理是远远不够的,与病人的沟通,取得病人对医生的信任,让病人建立治疗的信心越来越显得重要了。“病家不用开口,便知病情根源,说的对,吃我的药,说得不对,分文不取”这句看似荒唐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它是跟病人进行心理治疗的绝妙招数。随着社会的进步,医疗模式也得不断地改变。“江湖朗中”,做医生的不江湖一点,还就真的不行啊。
孙伟南自知不能和两千多年前的希波克拉底相比,但让他惊讶的是,他的遭遇竟与希波克拉底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萨姆神父曾说,人,不能没有行善的地方。作为一个医生,若能通过自己的医疗技术为人去除病痛,那也是对心灵的莫大慰藉。他们并不是没有病人,并不是没有行善的地方。可是,面对病人的不信任和不能沟通,他们有病不让你治,不给你行善的机会。看来,想做善事并非易事,不仅是你想做不想做和有没有地方的问题,有没有给你机会,也是很重要的。
回卫校的路上,孙伟南的心里像塞了砖,腿像灌了铅,在漫长的路上吃力地往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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