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的母亲

“娘，我回家看你来了。你最近感觉咋样？中午你想吃点啥？”

今天休息日，小钰四五点钟就起了。她把连日加班积攒的一堆脏衣服洗好晾晒了，骑上电瓶车就匆匆地老家里赶。自打父亲去世以后，只有母亲一人居住在老房子里，且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最要命的是今年人还有些老来疯，就连每天吃三顿饭都掰赤不清。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莫非你就是前天偷拿我鱼干儿的小偷?来了呐快来人啊……呜呜……”

“娘，是我我是小钰啊！莫喊莫喊吓着左右邻居!”小钰没想到她只一个月没回，老娘的病越发严重，竟然连自己都认不出了。

“你，你是钰儿?娘的钰儿啊你可回来了，你上哪去了？”谁知小钰说完话把捂住老娘的手一挪开，老人眼角里瞬时聚满了泪花儿，疯癫的大脑突然又清醒过来和正常人无两样了。

“钰儿，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小海娃呢！没跟你一起来吗？”这才是曾经最爱自己的娘，我的娘亲又回来了。小钰擦了擦眼角的泪，朝着老娘灿烂的一笑。

“娘，小海娃今天去她姑家找小伶俐玩了，等下次我带他回家看你。”

“好好，下次一定要带着他来看我，娘想我的宝贝大孙子了。”不知是人老了容易感伤还是泪窝太浅，钰儿娘明明已经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安抚了老娘，小钰拎着手里刚去肉店割了的二斤猪肉进了厨房，开了橱柜门，只见里面可吃的东西竟然一点没有。就连半个馍都没留下更不用说炒菜了。

“娘，这几天你都吃的啥？”她朝着里屋的娘吆喝了一声，也不知那头儿听没听到。剁了肉揉了面团，她去院子割了一小把韭菜。别看老娘平时疯疯癫癫的，却把院子里的几垄小菜搭理的生机盎然劲儿头十足。

洗好了韭菜趁着面醒发的空儿。小钰回了屋内把给母亲带来的两瓶水果罐头，还有几种小点心放进橱柜里。只见坐在凳子上的老娘，两眼呆滞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这几天吃的啥？小钰，我饿……”老娘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朝着一旁的女儿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

“娘，娘，你这两天没吃饭啊！”小钰的心咯噔一下疼的要命。自打哥走了娘的精神与身体像被掏空了似的，她曾经租来一辆车想把她接去自己家里住，但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更过分的是有一次人已经上了车，走在半路她愣是去抢司机的方向盘让人家停车。为此，司机师傅脸都吓白了，骂骂咧咧地把娘俩儿扔在半路上，临走还扬言自己出师不利，竟然接到这样一桩要命的单子。那段时间，小钰心里是恨娘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老娘吃了几片点心，小钰的饺子也很快包好了。水开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小钰把凉好的一小盘饺子端到老娘面前，闻着鼻间饺子的香气，老娘手里的筷子像着了魔似的抖擞着夹起它们拼命得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叫着，“他爹，赶紧吃，今天的饺子可香哩，你不是最爱吃韭菜馅的么？”

嘴里嚼着饺子的小钰，感觉喉咙堵堵的，细算父亲离开自己已经有六个年头了，她以为老娘对父亲的离世并不在乎，毕竟父亲在世时，他俩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现在她明白了，前几年老娘为什么经常独自一人爱往西山跑，因为那里埋葬着父亲。她突然有些读不懂老辈人的爱情了，明明那么的不待见对方，一旦人走了却又那么的挂念。或许这就是上一代与现代人爱情观的不同之处吧！

吃饱了饭，老娘好像又变回原先那个正常的人了。她对一旁看电视的小钰说，“后天是你爹的生日，我打算包一锅饺子去后山给他送过去。他这人就这毛病，什么好饭都觉得没有饺子好吃。以前日子穷过生日吃不起它们。你爹就一直念叨着，等日子好了每顿都吃饺子，这个老怪物，饺子有那么好吃吗？”

小钰看着母亲笑的一脸灿烂，完全把自己融入到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里了，她感觉眼角又湿漉漉的难受，母亲老了孤单了，她想父亲了。

傍晚，小钰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想，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把她老人家请到自己家里去。老娘一个人住没人陪着说话容易胡思乱想，精神上的空虚只会让她病情加重，只要自己一家人陪着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她就不信这病好不了。

远处一抹红艳飞上西山，像孩子绯红的脸颊娇艳极了，她仿佛看到了那里有一个顽皮萌萌的自己，爸爸妈妈都在远处看着她，眉眼里满满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