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天(三)

第367天(三)

第六幕

她得做出一个决定。

安被收集师送回医院，看着熟睡的爸爸和病床边的妈妈，突然间没有了推门进去的勇气。她就站在那里，趴在门上的玻璃处，像个小偷窥视着别人的生活。

"你是病人家属吗？关于体检报告的结果得和你谈谈。"安心有余悸的转过身去，见是寻常的医生不禁松了口气。

安点点头，静静的跟着医生。只是每走一步，脑海中关于爸爸体检报告的记忆便又清楚一分，像针一根一根的刺进她的心。

"安小姐，关于你爸的病请你做好心理准备。"站在角落一角的医生缓缓开口。

安的鼻头酸酸的。她吸了吸鼻子:"医生，你说吧。"

安以为自己做好了接受的心理准备，她想像个战士一样平静的接受一切，平静的做出选择。可在听到结果后，她还是失败了。

安背过身去，看着走廊窗户外耸立的一座座高楼，看着来来往往小了很多的人们。安的眼睛成为一汪清泉，泉水蹭蹭蹭蹭的往外流着。

安思绪混乱极了，她不知该怎么选择，可那扇门她迟早得推开。

"安安，你去哪了？老头子，安安回来了。"安妈看着推门进来的安露出满脸的欢喜，"你爸还以为你生他的气又走了，刚念叨着自己不该那么急的。"

安爸在安妈的半推半攘中醒了过来，看着眼圈红红的安安，开口道:"算了，这事慢慢说吧"，说着转向安妈，"我才没有说过那些话呢。"

安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爸，妈，我听你们的。我都听你们的。"

旁边工地上的电钻声吱吱哇哇响个不停，工人师傅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高楼耸立围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目光所见是天空的一片灰朦。

安拖着身子有一脚没一脚的走着，她已经腾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想为什么爸妈非要她去见小艾。

"叮咚——"，安按下了她再熟悉不过的门铃。

"那个"，安局促的搓了搓手，"我爸妈说你这段时间挺照顾他们的，哈，方便吗？"

惊讶在小艾脸上一闪而过，"她还没搬过来，进来坐吧。"

安走进房间，屋里的陈设和当初她离开时相差无几。安手里紧紧握着水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你，真的回来了？"

"近来我爸身体不大好，回来看看。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他们的照顾。"安尽力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安，你也该长大了。叔叔阿姨年纪都不小了，得有个人照顾他们。会有比你适合的人去那的，留下来吧。"

安没有回应，看着房间新挂上去的照片:"听说，你要结婚了。"

……

留下来?安看着医院旁健身设施处玩的兴高采烈的孩子们，想起那天拿着狗尾巴草蹦蹦跳跳的兔崽子们，想起了他们围着她喊"安老师"。三个月的生活琐碎齐齐闯进她的记忆，狗蛋特别爱吃鸡蛋，金宝是孩子王，芳芳老是爱哭鼻子，还有校长的发音……

从安爸的病房里传出阵阵的咳嗽声，似一把一把地刀插在安的身体，安顾不得这里是医院了，放声哭喊起来，"收集师——收集师——"，她甩脱所有的护士，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嘶喊着，"你出来啊，我要选了，你出来啊。"

突然所有人都凭空散去，穿着一身黑的收集师正直的站在她面前，缓缓开口:"想好了?"

安强撑起身子:"想好了。"

第七幕

"想好了?"树下的白胡子老爷爷开口问安。

安木然的点点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老爷爷突然笑了起来，翻开厚厚的一个黑色本子，"哦，这个用完了"，又重新拿出一个，"别怕，待你做出选择后都会恢复正常的。"

"编号311，姓名?选择世界?"老爷爷把玩着他的胡子。

安看了一眼阴阳树，平静的开口:"安。真实世界。"天边突然出现美丽的火烧云，热烈的燃烧着。

"安安，你看火烧云，快帮妈妈和你爸拍个照。"

安做出选择后，这里的一切归于宁静。医生拉着她的手不停的道歉，是他们误诊了爸爸就是普通的感冒，细细调养身体就好。

安妈又叫了一声，转过去对安爸抱怨着，"这孩子，在桥边看什么报纸呢?"

"安安——"

安快速拭去眼角的泪水，"诶，妈，来了。"

安手中的报纸被风吹起，没有边际的乱飞，最终落入水中，报纸最大的版面登着:某希望小学校长疑似死亡，孩子们一夜不知所踪。

不久，报纸被全部浸湿，沉入水底。报纸关于她只字未提，仿佛那里她从未去过。

天边的火烧云渐渐淡去，独留些残红倔强着同黑夜做着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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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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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天系列故事就此更完了，也结束了。希望它真的是一个虚构的故事，我们永远不用做出选择。(´-ω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