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终于自作主张地为他们的将来寻到了一个地久天长,只是那代价却是换了大郎和她自己的命!——
二郎,我终究还是如愿以偿了;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今生若是不能和你在一起,那能够死在你的手里奴家也就知足了’。
想当初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自己这一生也就那样了——顶着被载入史册的淫贱浪荡之名声、守着一个个漫无边际的清寒和孤寂,然后送大郎担着炊饼出门、等大郎挑着担子归家,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直至风烛残年。
那一日,我只见遍山花开烂漫;那一日,我不知爱恨风雨欲来。当我甫一开门看到你的那一时刻,我心里的楼城突然就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你的怀抱倾斜,同时内心翻江倒海般汹涌澎湃。谁说命苦的女人就没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谁说已婚的女人就不能勇敢地打破世俗的桎梏?
我偏要!
尽管你一次次的把我狠狠推开,可我还是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地想方设法去向你靠近,哪怕千夫所指、即使遗臭万年,即使 最后落得的结局是烈火焚身、粉身碎骨,我潘金莲此生也在所不惜!
可是呵!你却狠心的连那一丝丝的希望和念想都不屑于给我留下。当听到大郎说你要一个人搬到县衙去住的消息时,我手中的水瓢哐当落地,顾不上溅得我一身的湿,我咬紧牙关伸手捂住了腹部上面点的位置,明明没有一丝一寸的伤口,明明没见一点一滴的殷红,但心尖尖上就像是被谁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大块般疼到窒息、痛到麻木。
我甚至都没能听清楚你临出门前跟大郎的所有叮嘱和交代,但鬼使神差的却又听清楚了你转身离去前对我说的:“嫂子,与哥哥好好保重。好自为之!”
你看,女人多傻!我在自我幻想的爱情里意乱情迷得 差点就忘了你我在世俗的关系里只不过是叔嫂,我们之间居然还有一个大郎的存在。不对,准确的说你我之间何止是远隔山海,中间横亘着咫尺天涯?!
看你潇洒的头也不回,我悄无声息的伸出舌尖舔去了嘴唇上的腥咸。没让任何人看出我心底城池的轰然倒塌、堆满一地的断壁残垣!
罢了!既然灵魂的所求所爱皆不可得,那我就转而追逐物质与欲望的满足;既然求不得内心的安全感,那我至少也得求一个肉身的安放地。
所以当某天西门大官人又一次经过我们楼下的时候,我支窗的撑竿好巧不巧的掉落了下去、又好巧不巧地刚好砸到了他的头上。
其实我想,后来即使没有王婆的穿针引线,我与西门大官人的缘分也必定躲都躲不掉。因为他能提供给我爱情以外的一切物质方面的需要和满足,我亦能给到他婚姻以外的激情,还有作为一个男人无上的虚荣与骄傲。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会埋怨谁;谁也不必瞧不起谁。一对淫男荡女、奸夫淫妇罢了!
至于大郎,在这过程中则完完全全地被忽视殆尽了。没有办法,生活对于弱者总是精打细算的吝于浪费长句短词!
二郎,你不要怪嫂嫂心狠。一个从心底里不再奢望明天和爱情的女人,一旦决绝起来 我想连风云都会变色;二郎,你也别骂金莲是荡妇。想我当初也曾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递到你的手里过,是你没有理睬、是你把它随手丢弃于地,最后摔得粉碎,再难拾起!
再说自古以来,女人要么就是成为了你们男人因自己无能而亡国的借口,比如说妺喜、苏妲己和褒姒;要么就是你们男人征战天下胜利之后的点缀,比如说西施、虞姬和貂蝉;要么 就是你们自己不屑于拥有还伪君子一样不希望别人得到的所谓‘红颜祸水’。
历史对于我们女人从来就挑剔且苛刻,它所留给我们的空间总是逼窄而局促,像是一出被预算限制了舞台大小的情景剧,歌声断断续续的,因此原本想要在舞台上大展拳脚的我们却也只能艰难腾挪、低眉敛袖间黯然退场。
二郎,今生不能相爱,我们下辈子也别再遇到了吧!别的女人相恋一场,最多流的是泪;而我还没恋到,最终却落了血。这样的结局,实非我所愿;这样的爱情,我再也不会去期待和奢望了。
我潘金莲,今生悟了。可也晚了!
“不爱我你干嘛要骗我/你不能陪我走到最后你干嘛要说你爱我/你不爱我你干嘛骗我说你离不开我/你干嘛说要娶我/你干嘛说圣诞节我们就在一起那样的承诺/你干嘛拿我当傻瓜一样/你干嘛分手了也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干嘛连一句抱歉都没有就这样把我丢下了/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让我爱上了然后又丢下我一个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我讨厌你/干嘛要丢下我一个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Ha~ha~ha~/我爱过你 /是我的错/我的错……”——夏婉安《记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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