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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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杏,是个眉目清秀的女子,虽无十分的姿色,但却有她的动人之处,她是甄士隐府中的丫头。因当年好奇地一回眸,成了贾雨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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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当年的贾雨村还是穷书生,寄居在葫芦庙里,与乡宦甄士隐有交往。
那一日,贾雨村去甄府拜访,甄府却来了一位严老爷。甄士隐慌忙起身去接待,不得不把贾雨村留在书房,且到吃饭的时候都没喊他。由此可见,此时的贾雨村是穷得上不了台面的。
在书房等待的时刻,贾雨村看见窗外有一个摘花的女子。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含苞欲放时,花映人,人映花,自有一种动人之美。刹那间,贾雨村看呆了。
摘花的女子正是娇杏。她看到一个男子站在窗口,虽然穿得破旧些,却是相貌非凡,应是主人口中那个叫贾雨村的人。素日,主人说他是“非久困之人”,娇杏在回避的时候,就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贾雨村呢,见那女子多看他两眼,以为人家看上了自己,心中暗喜不已!心里就想,我一介穷书生,姑娘却不嫌弃,真是“巨眼英豪”啊,等我将来发达了,一定娶她为妻!
如此一来,娇杏就成了拔动穷书生青春情愫的女子。娇杏回头多看的两眼,给了贾雨村无穷的力量,他希望那女子看到他发达后的样子!
此时的贾雨村,俨然把娇杏当成了尘世间的红颜知己。
甄士隐是个惜才之人,见贾雨村确有才华,便赞助他银两衣物,让其进京赶考。
贾雨村不负所望,真的骑着高头大马荣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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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显示自己己经“发达”,贾雨村差人在夜间带走了甄士隐的老岳父封肃(风俗),把封家吓得不行,惶惶不知究竟犯了何事!
原来,贾雨村找封肃是去“叙旧”的,当他听说甄家的遭遇后,颇生感慨,答应一定帮着把英莲找回来。还给甄家娘子送了银子和绸缎,算是报答当年的帮扶之恩。
从这里看,贾雨村好像是个懂感恩的人。然非也,他若真的心怀感恩,就不会夜晚差人耀武扬威地把封肃带走,而是谦虚地登门拜访。他如此“造势”地差人带人,不过是显摆他的身份和地位罢了。
贾雨村的“报恩”之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当年的娇杏也。那天,他骑着高头大马回来时,看到在门前买线的娇杏,他想起了青春时的悸动,他要兑现自己暗许的承诺,待发达之日,娶了那个“独具慧眼”的姑娘,他要让她看到发达的自己。
至英莲失踪后,甄家逐渐败落。落魄的甄家娘子投奔了娘家,封肃大为不悦却也无可奈何。见如今的雨村官老爷想娶丫鬟娇杏,那是喜得“屁滚尿流”,忙不迭地赶紧“奉上”!
于是,娇杏就成了贾雨村的二房夫人。
贾雨村这虚晃一枪,瞒天过海,一石三鸟:既报了恩,又娶回了娇杏,还找回了落魄时丢掉的尊严,充分展示了他在人情世故上的老练。
这是一个官场“老油子”的样子。恩又报了,娇杏也娶了,更重要的是,他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穷书生,他是达官显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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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
古代讲究“非礼勿视”。“礼”所规定不能看的就不能看, 如果看了便是错。娇杏作为未出阁的女子,自是不能看男人的,可她却看了,还看了两眼。也正是当年的那一“错”看,让娇杏的命运得己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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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贾雨村的二房夫人,娇杏的好运还没完。一年后,娇杏生了个儿子,又过了半年,贾雨村的正房去世,娇杏“母以子贵”,成了贾雨村的正室夫人。
在古代,丫鬟到了出嫁的年龄,通常来说也就配个小厮嫁人。娇杏却从一个小丫鬟成为官老爷的二房夫人再成为正室夫人,她的鸿福好运对丫鬟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
娇杏的命运如此之好,让人不得不想起与之相关的另外一个人:香菱。
曹公写这两个人是对应着来的:一个是甄士隐的爱女,一个是甄士隐的丫鬟;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沦落为漂泊无依的香魂,一个从低眉顺眼的丫头摇身变为官夫人;一个有命无运,一个无命有运。
这不得不说,娇杏确实是“侥幸”的。当年甄家小主人失踪,全家被烧,主人成仙去,这个家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她作为一个小丫鬟,却因当年不经意的回头一眸,“绝处逢生”地成了贾雨村的正室夫人。
与娇杏命运截然不同的是,当年的甑家小姐甑英莲,即香菱,至小失踪后变成奴仆。先被拐子骗走,养到十二三岁时卖给冯渊(逢冤),最后被薛蟠强买为妾还打死了冯渊,英莲从此为奴。薛蟠娶回正室夏金桂后,英莲更是挨打挨骂,百般受辱,直到被折磨至死,甚为凄惨。
“真应怜”与“侥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生活的荣枯不定,令人扼腕叹息。主成奴,奴成主,人生的起起伏伏充满了不确定的变数。贾府如此,娇杏如此,香菱如此,芸芸众生都是如此!
4
娇杏是“侥幸”的,她的后半生幸福吗?答案是不太可能。
贾雨村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身居官位却无官德,他为自己的目的无恶不作。
他第一次做官,不到一年,就因贪污被革了职。他将家眷安排回了原籍,自己却游历天下去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家里妻眷一家人,他却说走就走,娇杏在家独自养着儿子。青春悸动时那朵鲜艳的红玫瑰,如今变成了一抹蚊子血,娇杏的美好也只在当初花丛中回眸的一瞬间。
贾雨村在游历期间,碰到林府招“先生”,有幸成了林黛玉的老师。从此,他的命运出现了转机。
后来,贾敏去逝,林黛玉被贾母接到身边照顾,贾雨村带着林如海的“推荐信”到了贾府,在贾政“一句话”的安排下成了应天府的知府。薛蟠打死冯渊的命案就是贾雨村受理的。
第二次当官,贾雨村本想当个好官的,正欲甩签下令捉拿薛蟠,却被门外闪出的门子使了眼色。
原来,案中被卖的香菱正是当年甄士隐失踪的女儿甄英莲;他欲捉拿的薛蟠与贾府是亲戚,贾府对他有恩,薛蟠这个人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他还想抱紧贾府的大腿往上爬呢!
最后,权衡利弊的贾雨村让薛家出钱消灾,化解了人命案,这就是有名的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案子结束了,只可怜那英莲失去了最后“上岸”的机会。
再次做官的贾雨村也“风光”一时的,但利欲熏心的他最终落个“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的结局。
在古代,犯了大罪的官员家属或被流放为奴为婢,或被发放到乐坊、妓院、甚至可能被诛杀。如此一来,娇杏还会侥幸吗?
作为刑犯妻子的娇杏,肯定要受到牵连。幸与不幸,她都无法主宰,只能随波逐流。
娇杏当年多看的两眼,是福也是祸。封建社会的女人是依附男人的,男人光茫女人就光茫,男人陨落女人就跟着陨落。女人的命像浮萍,有些身不由己。
依“侥幸”而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活出自己的光芒,才能照亮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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