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在农村生活,紫苏对于我并不陌生。家乡的田间地头,道路两旁,房前屋后,经常会见到它葱茏的身影,它的生命力很强,往往不需要刻意去播种,总是自己默默地生长着,一长一大片。
小时候,我家的房前屋后,就疯长了许多紫苏。它们的叶片大小刚好是手掌的一半,形状是心形的,有两种颜色,正面是绿色的,背面是紫色的,心形的叶子边像锯齿,但摸上去一点也不割人,而且紫色那面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摸上去毛茸茸的,煞是惹人喜欢。它们在房前屋后肆意生长着,就像那个年代自由自在被放养的我们,不需要过多地去呵护。
紫苏的样子不仅好看,而且味道也特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紫苏浑身都是宝:它的叶子,它的梗,它的种子,它的根茎,都可以入药。它们不仅用来泡茶炖汤,还可以泡菜煮粥,也可以熬水泡脚。在我们那里,经常用它的叶子来煮粥;做凉拌菜;裹鸡蛋面糊炸着吃;还可以用来当调料使用,炖鱼炖肉加上它,既能去腥又能提味噌香。
那时,我们喝得最多的还是紫苏水。每当,我们有个头痛脑热的毛病,不像现在马上就去看医生、挂吊瓶,一般是父母亲摸一摸我们的额头,看一看口鼻,说是伤风感冒了,喝点用干紫苏泡的水就好了。而后母亲转身进了灶间,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紫苏水就端到了我们的面前。红红的紫苏水,散发着绵绵香气,更令人惊喜的是碗里还有个白嫩嫩的煮鸡蛋。喝着紫苏水,吃着煮鸡蛋,立刻感到一种爱的甜蜜萦绕于心头。红红的紫苏水,驱走了伤风感冒;红红的紫苏水,让我们变得活蹦乱跳了。
三伏天的晚上,既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酷热难耐,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摆起了竹床阵。相比屋里面的闷热,家门口要凉快些。但外面到处是敞开的,蚊子伺机而动,一叮就是一个包,一抓就破皮。为了防止蚊虫叮咬,父亲会去房前扯紫苏,屋后砍艾草,把它们晒干,和半干不湿的草把子混扎在一起,做成长条状的熏蚊包,一小捆就是一个。到了晚上有蚊子出来的时候,拿一捆点燃,浓滚滚的烟雾四处弥漫,呛得人直流眼泪。先熏屋里面,后熏家门口,熏完后到处都是一股紫苏和艾叶混合的香味,那蚊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无论在屋里还是门口,我们都能安然入眠。
紫苏的花一般在仲夏开放,细碎的,浅紫色的花朵,米粒般大小,却能释放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清香扑鼻。夏日的夜晚,月色如水,小扇轻摇,一摇就是一季;暗香浮动,一香又是一年。古人称紫苏为“荏苒”,花开花落,四季轮回,借紫苏的一年中的枯荣兴衰,来提醒人们要惜时。
紫苏的种子,和我们家乡常见的苋菜种子长得差不多,但比苋菜种子的颗粒稍大一些,更圆润光亮一些。小时候,母亲还用紫苏的种子给我们姊妹几个做“紫苏香囊”,夏日里将“紫苏香囊”放在枕头边,紫苏的丝丝香气不断散发着,它承载的是我们的欢喜,更是母爱的一缕幽香。
正如人们说的那样:“紫苏的身份比较普通,它没有庞大的身躯,没有肥沃的土地,没有富贵的基因,没有遗传的雍容,虽然平平凡凡,却能与众不同地释放出自己独特的芬芳。”
紫苏,生命有爱,岁月留香,犹如母爱的柔软,父爱的慈悲,一直萦绕在我们身边,余韵绵长;紫苏,平凡的一株草,将平凡演绎得不平凡,其深厚的底蕴,不一样的价值,使其更加芳香四溢。
(原载于2023年7月6日《黄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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