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山谦
话说政府文员胡琛儿,见大师等人走了,她有些依依不舍。胡琛儿跑去问李春湘:“春湘妹妹,那个少年好身手,我想和他认识。他是什么情况,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你给我说一下。”李春湘笑道:“他叫周神松,家就在附近。你问他做什么,他不值得你关注,此人迂腐,专会写一些不合时流的酸酸的诗歌。”胡琛儿道:“写酸诗不打紧,他可是好功夫,连摔了三人,这么优秀的少年,我今日方才遇见。”李春湘道:“他能打几下,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姐姐你有这么好的家世,不要为了他浪费时间。”胡琛儿道:“正因为我有家世,所以是我娶他,他从我,他的不足我能帮他抹平,这样的好姻缘我想试一试。”看着胡琛儿花痴的样子,李春湘摇头道:“他有心上人,爱的是刚刚去世的王警的女儿。”胡琛儿却道:“不妨事,他们是两个中学生闹着玩,多半成不了,而我正值婚龄,一拉就响,只要他点头,我马上就能和他结婚,我帮他改年龄、改户口、整学历、整工作,让他也进政府陪着我,一时间我让他什么都有了。”胡琛儿如是说,李春湘便无话可说了。
各位看官,方才胡琛儿的话并非虚言,他叔叔正是县组织部胡部长,她叔叔伯伯们众多,多有更胜她叔叔的。因为她性格缺陷,好胡乱言,家族不敢提拔她,让她在下面乡镇飘着当小文员。此时她早已不耐烦了,急着找一个男人,回头要挟家族,吃个平均资源。
且说另一边,大师等人吃了饭便分散了。王凤和白如梦走在一处,白如梦忽然对王凤哭道:“我好想哭一场,他现在越飞越高,武功越练越好,我和他无望了。”王凤劝慰白如梦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回来我去问他,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了晚自习,王凤来到高三文班门前,敲了一下门喊人。大师出来,王凤道:“等放了学,我有话对你说,我在加油站附近等你。”大师看王凤面色凝重,知道有棘手的事情,应了一声,送王凤回去了。
大师回来,鲁永夫道:“这个女生好,精明又大气,我眼中不揉沙子,敢断言这小女孩将来摆哪儿哪行,有个好前景。你是怎么认识的?”大师道:“这是我的小学同桌。”鲁永夫对王凤赞不绝口,对大师道:“你别再换了。打羽毛球那个虽然好看,不如这个能帮到你,这小姑娘不是一般家庭里出来的。”宗师感叹这鲁永夫的眼光还真有几分毒辣,王凤的父亲是经商的,王凤打小生活优越、见多识广,再加上吃得好,身材发育得早,比其他女生更多了几分成熟干练的气息。
不觉到了放学,天空依然下着小雪,大师等人影稀少了,沿着公路,走到加油站,见了王凤。王凤悠悠道:“你最近一步步的疏远白如梦,现在白如梦非常沮丧。原来我们都把你们俩看成一对儿,难道你对白如梦还有什么不满足?”大师长叹道:“等白如梦,我等不起了。”王凤问道:“如何便等不起了?现在的年轻人恋爱,不都是这样的么。你和白如梦一块考学,怎么会成不了?”大师道:“白如梦考不中的,她又不愿放弃,她的性格我最清楚,她会和考学死拼到底。不是我贬低她,她的考学过程,最少也要四年,甚至她会流落到外省,终生回不了家。”王凤道:“这可怎么好?你有你的苦衷,但如梦也太可怜了。”他们说话的时候,只见西面火光冲天,王凤转过脸去,看了一看道:“好家伙,不知是哪个畜生干的,一把火烧了三个麦秸垛。”大师也望过去,只见几团大火在空气里翕张,串串火舌似要变成一只巨大的蝴蝶飞上天际。王凤愤愤地说道:“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自私成性,只活他自己!”
原来明年将是旧历鸡年,此时却传来一个谣言,凡是属鸡的小孩,必须要点一个麦秸垛祭天,不然将会有大灾。故王凤抨击点火的人自私。大师道:“真是造孽,等哪天我有时间,抓一个放火的出来,把他游街示众。”王凤道:“得了吧,这些放火的是没有办法抓到的,等火起来的时候,他们早就跑远了。”王凤离去,大师沿着芦苇荡,走向那条低洼之路。那天夜里,他本来对宇宙真实相有了深切的感悟,却被冯东集和乙天薇打断了,他想把被打乱的感悟重新接起来。
大师在古树之间转来转去,感悟时断时续,总是感悟不深。这天地间的灵机,不是你想求就能求来的。匆匆数日,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那个晚上,大师刚刚练成百步神拳,志得意满;而今天晚上,大师被王小米和白如梦的失意和痛苦牵着,更致命的是,王真之死打乱了他的节奏,给他的心灵留下了一道裂痕,今后想要突破,可谓难上加难了。
一样的飘雪之夜,不一样的人。这边大师苦苦地寻觅宇宙真实相,那边魏灵凤正在姑妈家的小房间里,身上叠着被子,怔怔地出神。下午她听恒丹妹讲了一通,说大师如何神勇,连摔了两个民警、一个军校生,派出所看中了大师的身手,想要聘请他当协警。大师虽然武功出众,可魏灵凤一向对他嗤之以鼻,可笑此等卑微小人,没有军人叔叔和警察叔叔的堂堂正气,武功再好也不值得人尊敬。可她从来没有想到,大师会被邀请去当协警!原来魏灵凤最崇拜警察和军人,一想到大师身穿警服,为国效力,魏灵凤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忽然觉得大师伟岸起来了。
次日,魏灵凤早上从梦中醒来,又喜又愧。凌晨的春梦做得非常逼真香艳,外面下着大雪,她在梦里也享尽了风花雪月。开了门,只见满地都是大雪,魏灵凤打扫了一阵,然后去上学了。王小米不在学校,魏灵凤别无朋友,一个人孤孤寂寂的。她无聊地打开文具盒,取出几张《圣斗士星矢》的画片来看,她的目光忽地停留在一张卡片上,只见卡片上双子座圣斗士身穿教皇黑袍,头戴红色的面具,神情阴森可怖。魏灵凤颤抖了起来,她发出了一声仅得自己听得见的呻吟。她仔细地看过两遍日本动画片《圣斗士星矢》,知道双子座战士是十二圣斗士里面最厉害的一个,因为武功高到了极点,所以性格复杂、自相矛盾,一个身体里装了善恶相反的两个灵魂,但经验是互通的。多少天来,她的春梦岂非也是这样,梦中的少年之所以和大师一模一样,因为他本就是大师身体的一部分啊。大师也和双子座圣斗士一样,两个身体并存,那个光明体在梦中和自己结成夫妻,而那个暗黑的周大师却躲在一旁暗中控制。魏灵凤这样一想,真个把自己给吓着了,她呆呆地不知所措,仿佛落洞女一样听凭命运的宰割。
各位看官,因为大师越来越强,魏灵凤一败再败,她总是奈何不了大师,心中恐慌,结果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开始想要巴结讨好大师。此时大师若要强迫魏灵凤,魏灵凤定会尽力配合,奉大师为自家主人了。只可惜大师没有悟透其中三昧,对魏灵凤过于迁就,错失了机会。
且说放了下午学,大师去北郊锻炼了一番,看见魏灵凤在操场跑步,他便隔着路远远地望着她,稍后只见魏灵凤跨过沟来,走向自己这边,准备去街上,他便迎出来,望着魏灵凤,说道:“我有事和你商议。”魏灵凤望见大师突然出现,脸色吓得发白,接着脸又慢慢地变红了。她寻思道:“他会法术整蛊,还是义和团的传人,非同小可,不可得罪。哪怕我明知道他想哄我上床,将我作贱一番,我也不可惹怒他。如今我只能和他虚与委蛇,试探他的口气。”她便恭恭顺顺地对大师说:“大师,你知道我是又蠢又笨的人,没有什么脑子,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和我商量。”大师道:“我想给你治病。”小凤儿听得这话,恐慌万分,推阻道:“我自己的病,不敢劳烦你。况且这病又很难治……”大师道:“不难,你的头皮是不是很痒?只要让我用手摸一下,你的头痒就会好了。”魏灵凤果然正在头皮发痒,被他说中了,心里害怕,被大师伸出手来,轻轻地放在头顶上。刹那间一股暖流从头顶流下来,魏灵凤忘了头痒,多少年的病痛似乎要一起离体而出,她此时非常受用,发出了一声娇弱的呻吟。不知为何,一触到魏灵凤,大师便觉得情欲难禁,俯下身去,双唇紧紧地吻在魏灵凤的头顶上,魏灵凤全身颤抖,不由自主地抱紧大师的腰。他两个本就是神仙指定的夫妻,一旦有身体接触,反应异常强烈,两个人越抱越紧,身体开始向着对方蹭起来了。一向薄情冷漠的魏灵凤竟然被大师催开了情欲,她抬起脸来,想要大师吻她,大师想道:“我的初吻是要留给王小米的。”他虽是如是想,但此时怎能再退避保留?暗自长叹一声:“王小米,我没有吻你的勇气,也没有机会,初吻我给魏灵凤了。”因为心中含着歉疚,大师施展不开,给了魏灵凤浅浅的一吻,因这一吻太保守,没有绵绵不断的纠缠力,致使魏灵凤忽然从吻中惊醒,心里埋怨道:“这青天白日的,被人看见了怎么成?”魏灵凤含着羞意,踏着积雪逃去了。
说来也奇,当晚魏灵凤再也没有头痒,她不禁对大师暗暗佩服起来。她想道:“这个周神松果然有两下子,当初他向我自称是义和团法术的传人,如今看来并不是说谎,我当时把他当成了坏人,有些亏负于他。”又想道:“他对我好生轻薄,不停地对我动手动脚,再和他纠缠,恐怕我贞操难保了。他像是我命中的克星,专门吃定了我,下次我要远远地躲着他。”魏灵凤既想让大师彻底治好她全身皮肤上的瘀斑,又怕大师乘机奸污了她,左右拿不定主意。
话说这天又是周末,下午放学,魏灵凤趁天色还没有黑,骑着自行车到了家。她母亲对她道:“大概你还不知道,你的表哥小赖民,被人用气枪打了一枪,打伤腿了,刚刚从医院里出来。明天我去看一看他,你就不用去了。”魏灵凤大吃一惊,道:“姑妈怎么没有对我说?”魏母道:“你姨和你姑都嫁到了街上,但他们两家是转弯子亲戚,平时说不着话。再加上你姑父和你姑姑都是老实人,不像他们赖家人那样刁蛮欺骗,纵然都在一个街上,也不相互交往。”魏灵凤见母亲贬低表哥一家人,心里不高兴,转往一边去了。
次日,魏灵凤错开她母亲的行程,也往表哥家里来。只见赖宏民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绷带,在那里哼哼。魏灵凤的姨母对着小凤哭诉了一番,垂泪道:“暗箭难防,若是打死了小民,我们一家人就绝后了!”魏灵凤望着表哥痛苦的样子,心中感伤,似要垂泪。等姨母去了别处,她问道:“表哥,是谁这么坏,暗地里用黑枪打你?”赖宏民道:“我心里有几个人选,必定是他们中的一个干的。一个是阎巨扬,他和我狠狠地打过一架,或许是他怀恨在心,用气枪报复我。再一个就是宋璧,他喜欢唐甜甜,容不得我好。还有一个是周大师,他愤世嫉俗,自比洪吉童,痛恨家族资源,整天嚷嚷要替天行道打击大家族抢夺资源,他嫉妒我的家族有力量,也有可能向我开枪。待我慢慢调查,看他们三人中究竟是谁。”魏灵凤听到周神松三个字,顿时心乱如麻,问道:“表哥,我曾经听你说过,你和周神松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成仇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赖宏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说表妹,你怎么那么健忘!当时你也在场,五年前,我们两个读小学三年级,周神松他读初一,正好是在暑假里,你来我们家玩,我们去河边洗澡,遇见了周神松,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我被周神松那厮用脚踹倒了,你躲在一旁吓得哇哇地哭。”魏灵凤揉了揉眼睛,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那后来呢?”赖宏民道:“后来我和他不断约架,都带去朋友打群架,一直闹了三年多。”魏灵凤悚然道:“他这样爱打架、爱记仇,这个人真的那么坏么?”赖宏民道:“可不是!他就是这么坏,他还扬言最痛恨大家族垄断资源,他要反过来,把一个个大家族的资源都挤兑出来,供他自己享用。哼哼,我们赖家可不是好惹的。他也配和我们争资源?”赖宏民讲到这里,忽然想道:“上次听表妹说,大师偷偷跟踪表妹,莫不是看中我表妹了?为防表妹被他引诱,我要在中间给他们加点料。大师不可能爱上表妹,他一向眼高于顶。我也就不管这许多了,我编个故事,把大师、赵尘颖、王凤、白如梦都编进去,然后我慢慢传播,败坏他们的名誉,让大师声名扫地,吃些苦头。”想道这儿,赖宏民胸有成竹地笑了一笑,对表妹说:“表妹,你不了解这周神松。一开始我以为他本领有限,所以找了几个朋友,极力想要斗过他,后来才发现不可能,总是干不过他,因为这小子有秘密。”此时魏灵凤已经失去了自家的主意,她傻傻地问道:“周神松有什么秘密?”赖宏民做出痛苦的样子,面色凝重,对表妹道:“我那时总是斗不过周神松,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一名淫贼。他有个淫贼师父,教他采花盗柳的贼功。这一派武功高绝,寻常人打不过他们。”魏灵凤惊道:“还真有这样的门派?”赖宏民点了点头,道:“其实在我们本地,一直有这种秘密的传承。你听说过‘贼药’的故事么?老年人都知道,据说在嘉庆年间,沛县一带出了一名淫贼,祸害了成百上千的少女,官府抓不住此贼,因为他轻功高超,穿房越脊如履平地。后来官府增加人力,设计引诱,终于把那采花贼抓住。多少天来,众位捕头、衙役被那淫贼害了个惨,抓不到贼每日遭棒打,此时恨不得将那淫贼折磨致死,待看到那贼人时,却感到不可思议,你道怎地,万万想不到,采花淫贼竟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翁。”魏灵凤道:“这传说也太不可信了,九十多岁的人哪还能爬墙飞跑。”赖宏民道:“莫道你不信,当时的县令也不信,连夜审讯飞贼,问他九十多岁的老人为什么能身形轻捷如飞,飞贼招认,他一直服用一种特殊的药方,那药方和飞贼功法正好是相配的,服药后练功,功力迅猛增长,还能保持年轻。听到有这么好的药,县令起了私心,对飞贼说,若献出药方,给他一次逃跑的机会。飞贼写出了药方,县令命衙役打开飞贼身上的镣铐,飞贼纵身出了大堂,飞一般地窜上屋檐,转瞬不见了。县令将飞贼留下的药方命名为‘贼药’,自己用来增加青春活力,多纳了几个妾,多生了一群孩子,他们家族由小家族变成大家族。”魏灵凤道:“我想起来了,老年人好像讲过这个故事,不过他们并没有当成真事讲,是讽刺我们这一带当官的没有好人,官是贼的学生。”赖宏民正色道:“我听更老的老先生讲过,这件事是真的。据说这一派的淫贼到了晚年就要收徒,而且终生只收一个徒弟,不把轻功和贼药传下去,上一代的淫贼不许死。我猜想周神松就是得了这套淫贼的传承,所以他才武功诡异,身法奇快,我们都斗不过他。那次他和魏铁云打斗,我没有去看,可是听人说,周神松一蹦五尺高,在空中出招,魏铁云踢出连环腿,正好被他踩在脚下借力,如此好的轻功,那明显就是采花淫贼的传承。”这一番说辞,说得魏灵凤当真有些信了。
赖宏民见表妹神色耸动,心里暗暗发笑,想道:“我这表妹真好骗,待我再来给她添一把火。”因又说道:“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可是结合几年前王凤、白如梦身上发生的事情,便不由得我不信了。先是白如梦,她在房间里换衣服都不避开周神松,两个人就那样偷偷摸摸地苟合了。有个同学暗恋白如梦,见白如梦回房了,猜到白如梦可能是换衣服,就贴着门缝偷看,却看到了周神松在里面,和白如梦腻在一起。那个偷看白如梦的同学嫉妒,就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好多学生都知道。许多人都在暗地里讽刺周神松和白如梦,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早婚的模范。”魏灵凤听得入神,不禁失口叫了一声:“啊?”又回过神来道:“他们俩才多大,就那样?”赖宏民趁热打铁,道:“他们俩十三四岁就做小夫妻了,周神松身上有贼药,他吃了药发育得快,再加上白如梦也很骚很浪,他们两个一拍即合,污染了社会风气。这个假洪吉童更疯狂的还在后头,他把王凤和赵尘颖也都骗上了床,有一阵他和赵尘颖同行同止,星期天清早都是先从赵尘颖家出来。王凤的地位最低,相当于赵尘颖和白如梦的小丫环。可笑我们班里有的男生,还迷恋赵尘颖,他们几个哪里知道,赵尘颖早就是周神松煮熟的鸭子了。如果不是周神松用贼药浇灌,赵尘颖哪能那么性感?”听得表哥这番话,魏灵凤感到阵阵恐惧,她问道:“赵尘颖这么美,怎么会看上他的,他莫不是会迷惑女人的法术?”赖宏民道:“不错,周神松会画符念咒,至于他是不是对赵尘颖施了法,咱就不知道了。我想他的法术倒在其次,主要是他的贼药和贼功厉害,引来了大批女生,就连社会上的许多大闺女和小媳妇,也都来找他,周神松这厮左拥右抱,非常贪婪,将来他必遭天谴,不会有好结果。”魏灵凤又待了片刻,心事重重地走了。
待魏灵凤走后,赖宏民怪笑了起来,他抽起了一颗烟,得意地想道:“我这一番挑拨离间,定有后文。王凤和赵尘颖都是火爆脾气,听到这传言,还不气炸了,我让他们内乱。”赖宏民处心积虑,陷害大师,正是:
唯有感恩并积恨,千年万载不生尘。
却说魏灵凤骑着自行车,回到了东村。上了阁楼,魏灵凤用被子捂住脸,在被窝里低声呜咽道:“他真的是个淫贼哎,这可怎么办啊,这个淫贼他盯上了我,还强吻了我!白如梦、王凤、赵尘颖都被他得逞了,想我是逃脱不了他的魔爪的,谁来救我?”魏灵凤哭哭啼啼不止,几天来对大师好不容易生起一的点好感,一时化为乌有。
如今却说大师又在哪里?星期天下午,黄昏将至,大师去了栖山镇西郊,先是在自家田里忙了一点农活,后来又想到要抓放火贼。此时正是放火贼出动的好时候,大师四处探看,忽见一处田间房屋后面隐隐有火光,大师惊道:“坏了,放火贼这回改烧草房了!”他冲到那两间草房前面,见房檐上的草已经着了,急忙拉开木门,把里面的东西抢出来。这两间草房,正是王凤家的,里面有电泵、水管、磅秤、塑料薄膜,还有一张床。大师把那些东西一件件抢出来,又拆下了木门,还想去屋里查看,忽然一个少女抱着他的肩膀,把他扯了出来,冲他道:“你不要命了?里面没什么东西了。”那少女正是王凤。大师对她笑道:“这回我又来晚了,没有抓到放火贼。”王凤心疼地帮大师擦去脸上的灰,两个人的目光无可回避地撞到了一起。王凤的手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了,原始洪荒的野火带着炸裂声撩动着人的情欲,王凤将脸微微向大师凑近,脸颊映着红红的火光,声息略有些急促地问道:“姐姐漂亮吗?”大师知道此时是不能思考的,不假思索接道:“漂亮。”王凤道:“你和白如梦原来怎么样,也可以一样的对我,快点吻我。”这是王凤的狡猾,她装成确信大师和白如梦是小夫妻的样子,来显示自己的纯真和嫉妒,暗示大师可以不负责任。大师心中一颤,辩解道:“我和白如梦没有吻过。”王凤嫣然一笑,道:“我喜欢你很久了,看着你和白如梦不能成就,姐姐我心疼啊。白如梦让你等不起,姐姐我不让你等,你也是研究《易经》的,应当知道失去的痛苦,最高的理想是不要失去。有我在中间转接一下,你就不会失去了,你会得到白如梦,还会步步上升,得到更多,就像你唱的《成吉思汗》那样,姐姐我就是你最好的药引,让你懂得女孩的心……让你不会再失去……”王凤的声音有些混乱了起来,大师抱着王凤,他身体里的抗拒正在缓缓消失。他揉着王凤的头发,二人开始耳鬓厮磨,大师从没有想到,乡情,竟然在自己的心中如此重要,他和王凤互吻着脸,然后四唇相对,从魏灵凤那里取得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经验,立即消融在王凤的脸上和唇上,大师惊愕不已,从小在一起的玩伴王凤,竟有如此热烈的感情,她方才两次吮咂了自己的嘴唇,想要骗自己把舌头吐出来,大师浅尝辄止,他把舌尖停在王凤的门齿上,始终没有突破她的牙关,吻了四五息,两个人喘息着分开了。王凤的脸开始滚烫起来,她别过脸去,幽怨地说:“你把我的脸搓热了,哪有你这么坏的,不好好地吻姐姐。”大师道:“刚才有个小学生走过去,看见我们了。”王凤恨恨地看了大师一眼,两个人一起向回走去。突然,王凤又问道:“那个女孩,她是谁?”大师道:“哪个女孩?”王凤道:“别再装了,你刚才心不在焉的,分明是另有所爱。你是为了那个女孩才疏远白如梦的吧,喜新厌旧,还为自己找借口。”大师强颜道:“感觉是靠不住的。”王凤不为所动,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女孩是王小米。”大师至此已无可抵赖,答道:“不错,我是爱着王小米,没有她,我不能活。和王小米相处,我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王凤不满地看了大师一眼,道:“你不要说得这么肉麻,姐姐我又不是王小米。知道我为什么猜得那么准么?我知道你是外貌协会的,因此我猜出来能够让你放弃白如梦的,不是赵尘颖就是王小米。再参考那天你和赵尘颖说话的情形,我就知道不是赵尘颖。”大师辩白道:“我重视内涵。”王凤道:“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重视内涵,就应该选择姐姐我。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女人,我还特别会装扮男生,会把男朋友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如果你做我的真命天子,我会把你打造成万人迷,让你一辈子活成别人几辈子,让你充分感受到这个花花世界的美好,只可惜我的心胸很大,你的心眼儿却很小,这事儿分明就怪你,不选择我,今后你一定会后悔的。”二人说话间到了路口,王凤和大师分别了。
王凤回到家里,暗暗叫起苦来,心里想道:“当真是王小米,若是他看上了镇上的哪个女孩,我还有发挥的余地,让他倒向我,如今却也无法可想了。”王凤暗自嗟怨,接着另有了打算,不提。
话说陆识学,自从收下乙天薇之后,每日总是提心吊胆的。他深知此女的厉害,乙天薇乃是蝴蝶帮帮主乙军的化名,跑到栖山中学渡劫来了。万一她哪天耐不住寂寞故伎重演,再挑拨两个男生去决斗,校长可就倒了霉了。因此他总是紧紧地盯着乙天薇,反复在高三理班门前转悠,不容有失。幸而乙天薇并没有什么特别活动,对企图接近她的几个男生,也总是爱理不理的,陆识学这才略微放心。
大师回家吃了饭去上灯课,只见乙天薇站在学校门口,好像在等人的样子,大师感到好笑,乙天薇有点矫情装嫩,她固然美,但她的美不属于校园,此女有一种过于成熟的社会气和风尘气,不像中学生,又不像大学生,却像个职业女性。大师从乙天薇身边走过,乙天薇诡秘地一笑,却也没有说话。
进了高三文班,只见鲁永夫和王吉的眼神抛过来,便知道有事。王吉酸声酸气、怪模怪样地说道:“大师,刚才有个美女来找你,不是打羽毛球的那个,也不是你的小学同桌。”大师道:“谁来找我?”王吉道:“那天打扫雪,你去找人家,当时我就看出你没安好心,意图勾引。现在人家回访,你的阴谋好像要得逞了。”大师道:“乙天薇来找我?你们不要骗我了,我刚刚见了乙天薇,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王吉道:“不信罢了。”说着时乙天薇的小脸已经在前门出现了,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大师,喊道:“大师,我有事对你说。”大师想道:“为什么她方才不和我说话,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喊?其中定有缘故。”大师来到过道上,只见乙天薇不说话,对着自己莫名其妙地发笑。大师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乙天薇笑道:“不好解释,我受一个人所托,代为传言。”大师迷惑不解,乙天薇的身姿微微前倾了一下,阵阵香气向大师袭来,高级化妆品的威力射线一样把人穿透。只听得乙天薇说道:“大师,说来话长,你那天显露武功,连摔了两个民警,一个军校生,你可知道那个军校生是谁?”大师茫然道:“不知,你不提,我都快要忘了。”乙天薇捂着嘴笑道:“你摔的那个军校生,可不简单,他是恒沙数的师父。恒沙数跟他学摔跤,他却被你摔了。当官的不说实话,你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大师道:“多谢你来告诉我实情,我更有底气了。”乙天薇又道:“现在你明白摔了那军校生,具有重大意义了吧。当时有个人见你身手不凡,对你很是欣赏,想要和你认识,我是为此而来。”大师再问乙天薇那人是谁,乙天薇却不说,故作神秘地应道:“总之,你的好运到了,人家还会来找你的。我答应了她只告诉你这些,别的我不能多说。”说着便撇着小嘴撤步走了。
大师低着头走回班里,迎接鲁永夫和王吉的嘲讽。王吉率先问道:“乙天薇滋味如何?”鲁永夫摇头晃脑道:“一见钟情,两厢情愿。三更半夜,四下无人!哈哈,我把这首‘一二三四’送给你,让你和小乙同学共勉!”大师道:“怎么只有一二三四,下面的不会了?”鲁永夫乃是极好面子之人,他不容许别人的见闻超过自己,当下厉声道:“这是我在华山复读的时候,华山中学著名的段子,你当然不会知道。”大师笑道:“华山中学的段子王,却也不过如此,只会拾别人的残篇。”鲁永夫不服道:“你说它是残篇,证据何在?”大师道:“这本是一首民谣,出自徐州师范学院男生宿舍楼,作者乃中文系才子刘振。这首民歌原本十句,被你们这群无知之徒糟蹋得只剩下四句了。也罢,今天本大师就把完整的十句传授给你,免得你今后卖弄错了惹人笑话。”说着,大师便念出了一首民谣——
一见钟情,两厢情愿。
三更半夜,四下无人。
无需登记,留在你家。
七上八下,扒下裤头。
久久恋战,十月怀胎。
鲁永夫听了完整的民谣,气急败坏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刚才你和乙天薇,你俩恨不得一起从一数到十……”
大师整理地方文脉,用心良苦,鲁永夫心里却只有些男女之事,二人言语不通。欲知后事如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