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书店的格局早已不是当初存在于我印象的那样了,距离上次逛新华书店,整整有十年之久。
记忆中的那个书店,入口被两间装修明亮堂皇的服装店夹着,进去便是楼梯,拾级而上,二楼右边的一间小房间才是书店的五脏。
现今的书店,正对着大马路的店门,敞开地大大方方的,冷视着公路的宽阔,冷视着车流、行人、道树与不知名的鸟儿的熙熙攘攘。
疫情时代,离店五米远时我就已经拿出手机,走到店门口不用谁提醒,径自扫了码,出示完绿色的方块后,穿过体温门,来到大堂。
书店大堂中央的位置,有一环形书架,上面放着的都是红色书籍,环架里头还有个高大的方形书架,也都是红色书籍。
我虽也有读读《毛泽东选集》的意愿,但不是现在,此行的目的是寻找购买《我与地坛》这本书。
红色书架的左边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文具,再往左走都是一些儿童书籍,书籍周围还摆放些玩具,我立即止了步,我的年纪已经支撑不住我再踏多一步在这块满怀童心的区域了。
右边呢?也不是我的菜。两座高大的书架上立着的,都是字典类,一本本字典的书脊,明晃晃灿烂烂地照着我,好像在怒目而视。它们也曾是我学生时代的宠儿,而现在我没有再多看它们几眼。我想我现在仍旧能用得着的,无非是《现代汉语词典》、《古代汉语词典》这两本,但很抱歉,家里已有了。
高大书架下有一没我腰高的书台,铺满这台的都是教辅资料。我想也只有这些教辅资料,稍微维持一下这间书店的营收,维持一下静悄悄的书店中稀碎的脚步声,维持一下繁华热闹的城市里的方外之地的人气。
我远眺最里面的书架,望见贴有“古典文学”“现代文学”标识的书架。我找到我的菜了,“古典文学”这道菜我暂时不想吃,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我与地坛》,寻找“现代文学”这道菜。
寻了良久,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在现代文学的书架上都没找见《我与地坛》,后我往旁边古代文学的架子略微瞟一眼,却看见许多现代书籍的影子。我又到教辅资料的架子上看看,又发现很多不属于教辅资料的书籍,有小说、有传记,有类似《公文写作的技巧》的书籍。
这时我明白了,我太久没逛过书店了,以至于认为书店跟超市一样,上面标的是哈密瓜就决不可能混进几个西瓜,标的是小龙虾的柜子也不会冒冒失失地闯进大闸蟹。这间书店全然不是这样的。我想着应该是教辅资料太畅销,是以各种书籍混杂进教资的架子,充充架面。
我找不到想要的书籍,欲走到门口柜台询问收银员,又觉得难以开口,我该如何问呢?我进店之前已经在里头的顾客,都是购买教辅资料的,我进店之后的再进来的三两顾客亦是购买教辅资料的。一有人进店门,店员就问要几年级的。而我在这间书店的小世界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异类,是纯纯粹粹的异端。
倒也不是因为我是异类而感到自卑,我是提前预想了尴尬的场面:要是店员不知道此类文学作品所在的位置呢?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我与地坛》这本书呢?我是该问“有没有《我与地坛》这书?”还是问“《我与地坛》这书在哪儿”呢?哪种问法会让对方不觉得空气瞬间凝滞呢?
站在收银柜台不远处,想了一小会儿,最后我说:“请问有没有《我与地坛》这书?铁生的作品。”店员看着我沉默了一秒钟,说:“有啊!”我盯着她的电脑,为防止她陷入说有又想不起在哪儿这种尴尬的境地,便补充了句:“电脑能查询到吗?”
但她终没有查,直接领我去书架找,她一眼便找到了那本我心心念念的书。
我拿着她递给我的绿色图书腰封的小书,腰封上有作者头像及书名。
这的确写着的是《我与地坛》,但不是我想要的版本,我想找的是蓝色封面的,封面上写了一句“我已不在地坛,而地坛在我。”那个版本显然要厚很多,但我还是欣然付款秒下这本书。
我以后可以去别的地方找我想要的版本,我可以买多个版本的《我与地坛》,就像我买了两个版本的四大名著一样。《我与地坛》在我心中的位置如同四大名著。
我看的电子书版本已经快阅读完了,本想买实体书再读一遍,没想到那个绿色版本没有编录的三篇文章——《合欢树》、《秋天的怀念》、《我二十一岁那年》。
昨晚听书,听的就是《我与地坛》这篇文章,早上六点多醒来又听一遍。似乎我已经读过它了,我可以接着读下一本了,我不必再读它了,但那不行,《我与地坛》是能救人的篇章,是能救精神绝望的人的篇章,需要一辈子反复读的,所以我选择买实体书,并且我还要买不同的版本。
史铁生在书中写道:“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而我也想说,是他的文字也度化了众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