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红尘闲云 闲云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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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舵主恭恭敬敬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双手托着锦盒走近广泽秋风,红着眼圈说:“广泽大主管,这个锦盒里有两封手书,一封是我祖父临终写给您的,一封是我父亲临终写给您的。我已经替您保管几十年,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看着锦盒就像见到了老老舵主和老舵主一样,广泽秋风的鼻翼不停地翕动,抬起的双手也颤抖起来。当年,老老舵主将舵主之位传给他儿子之时,在诸多候选人里选择了广泽秋风。老老舵主亲自将明哲家族大主管的方印和玉笔交到他的手里,满怀期待地说:“广泽秋风,你已经跟了我几年的时间,让你担当明哲家大主管,我百分百地放心,也希望你能百分百地自信。从现在开始,你要全力辅佐新舵主,全力经营和维护明哲商号,务必把明哲家的事务当成自己的事务来做。”捧着方印和玉笔,广泽秋风如同做梦一般。虽然他一直在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主管,但他知道,在候选人里面,他不是唯一一个合适的人,并且,他是最年轻的一个。
广泽秋风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又掸了掸衣角上的灰尘,这才双膝跪下,接过明哲舵主递过来的锦盒。这个锦盒小巧而又精致,并没有几分份量,可是擎在广泽秋风的手里,仿佛有千钧之重。他的眼前一幕一幕地闪过过去几十年中发生的大事,他看到老老舵主安详地离世,他看到当年的新舵主英年早逝,他看到后来的小舵主越来越具足画者的风范,然后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着实不年轻了。就在那一刻,二十多年以来,他的艰辛、他的隐忍、他的孤单、他的不懈努力等等一切全部化成他对两位老舵主的感激和思念。他再也绷不住了,禁不住伏在锦盒上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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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边的文益长青见状,心里已然明了,老老舵主和老舵主在很早前就安排好了现在的事情。之前,广泽秋风在信中说,他不能和家人一起前往秀水崖,他说他得和舵主同进退,文益长青还有些怀疑,一个担不起事的舵主,是否值得他的好兄弟奋不顾身。现在看来,他的兄弟忠于职守且心明眼亮,他没有看错人。如此想着,文益长青将目光转向明哲舵主,暗中钦佩他对人的热诚和对财富的淡然。
明哲长出了一口气,双手扶起广泽秋风,安慰道:“广泽大主管,我的祖父和父亲写给您的信,我没有拆封。但他们都对我说过,明哲家的家业就是广泽家的家业。所以,我的祖父和父亲在辞世前,都曾拜托您,一定要把您的公子教出来,以后也好有人接您的班。”
听罢明哲舵主此言,广泽秋风再一次泪流满面。他抓住明哲舵主的手,泣不成声地说:“舵主,您说我有多迟钝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老舵主和老老舵主临终前都要这样嘱咐我。老老舵主嘱咐我时,我向他保证,一定带好孩子,一定尽我所能守好明哲家的家业。待老舵主辞世前又这样嘱咐我,我还劝他呢,我说我们明哲商号人才济济,我一定帮着小舵主选好下一任大主管。”
明哲舵主瞬间泪流满面,他哽咽道:“大主管,您没有想明白我祖父和我父亲的用意,那是因为您从来都没有私心。二三十年来,您全权掌管明哲家的家业,丝毫不贪心,分文不私取,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的祖父高瞻远瞩,识得真人;您还证明了我的父亲慧眼识珠,所托英明。现在,您必须接受前辈们的馈赠,以证明野渡我无须吃老子留下的家底,也能活得丰衣足食,自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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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泽秋风连声说道:“舵主,使不得,使不得。身为明哲家的大主管,打理好家业是我的职责。对我来说,这两封手书的珍贵,胜过无数珠宝金银。我收下两封手书,但我不会拆封,更不会接受明哲家的家业。舵主,广泽家的后人能继续为明哲家做事,这是多大的福气,为什么一定要彰显广泽家族呢?”
“世道不同了。三大家族中,只有我们家还像当年一样,商号上下所有人都齐心协力,一心为了商号的繁荣而努力。另外两家已经分崩离析,衰败是迟早的事,已经无力挽回了。”明哲舵主叹息道,“当年,我的祖父和父亲想要把商号交给您,是因为我不成气候,不喜欢做生意,您有做生意的天赋,并且忠心耿耿。他们一定想着,您接过商号,一定不会让我和我的妻儿饿肚子。可是,我现在让您接手商号,和他们的想法不同。现在,世况太乱,只凭我们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力挽狂澜。与其夹杂在混乱当中,任人宰割,不如清者自去,独辟蹊径。”
“哦?”广泽秋风和文益长青同时疑问道。
“有人生来是大树,生之地便是死之地;有人生来是飞鸟,今之地未必是昔之地;有人生来是江河湖海,随时随地,无所不在。家族名气也好,金银珠宝也好,有很好,没有也未必不好。现在,时局大乱,官贼一家,我们这些大户人家,是树可能被砍,是鸟可能被迫劳飞而亡。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做江河湖海,随处是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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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舵主看了看广泽秋风和文益长青,继续说道:“既然广泽家和明哲家不分你我,为什么一定要强调明哲家呢?我在岳父那边的书画学堂办得甚好,我们的商号生意也不错,并且学堂也好、商号也好,和明哲家都无半点关联。如若您担心我们,给我们足够的金银就是了,虽然我们并不需要。我知道您因为重情重义,有很多仁义至交,比如文益老前辈。您就选一个好地方,带着全家人远迁。至于我们家的土地房产和物件,能搬走的搬走,能变卖的变卖。表面上看,明哲家落魄了,散了,实际上我们只是换一种形式存在。并且,广泽家族一定会越来越发展壮大,这是多好的事啊!”
听舵主如此一说,广泽秋风愣住了,半天缓不过劲来。他知道舵主一家祖孙三代都信任他、尊敬他、爱护他,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舵主一家祖孙三代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外人。既是如此,继续推脱和拒绝接受毫无意义,不如将计就计,干脆接受一切,留待舵主或他的后人有需要的时候,再倾囊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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