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的脚好了以后,我特别注意脚的保暖。一是我的脚不能受凉,稍受凉感觉凉气好像钻进脚的骨头里似的很不舒服;二是外面一天天的冷了,的确应该把脚保护好,要不然一夜回到解放前。
但是今年是暖冬,外面不是多冷,家里是地暖房间里特别热,到中午屋里温度计就升到30度。稍微活动一下浑身冒汗,仿佛又回到夏天,焦躁不安。
这么高的温度肯定是要开窗的。开窗后房间温度很快降下来,空气流通人呆着也舒服。可是我的脚很敏感,能感受到窗外缕缕冷风向脚侵袭而来 ,明显感到受伤的左脚凉飕飕的,虽然穿着厚袜子也挡不住寒冷,脚里面的筋呀骨头开始疼 。两只脚都穿着拖鞋,右脚却相安无事。
于是,我翻出一双旧旅游鞋,去掉鞋带剪了上面的压舌,擦干净当拖鞋穿,脚脱穿进出鞋很方便还保暖。穿了几天感觉挺好,这下不惧怕开窗户。但是时间久了就暴露出缺点,鞋上面的压舌被剪掉,脚背露在外面受凉风后,感到隐隐约约的痛。还有就是人的脚一只大一只小,而我受伤的左脚小卡不紧鞋帮,走路一走一掉拖拉着。我喜欢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路,走的时间长了鞋好像拖住脚似的很不舒服。
突然,我想起前段时间婆婆家水管爆了,扫地上的水把鞋子搞湿,回家时穿着婆婆的一双鞋回来的。当时穿时婆婆说鞋不要了送给我,我说我不要我有鞋但却一直忘了送回去。
我打开鞋柜取出婆婆的鞋,是一双深雪青色网状的老北京布鞋。伸脚穿上一试大小合适穿着还轻巧,走起路来很舒服,感觉鞋里面软软的热热的特别治愈我的脚,应该是里面有一双鞋垫。虽然鞋帮有点薄,却把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足以抵挡从窗外飘进的冷风。
我每天穿着它在家来来去去做家务,在客厅里走路锻炼身体,脚底下总有一股暖暖的热流源源不断向上输送传递,让我周身每一根神经感到舒畅惬意,走路如带风般轻巧自如,感觉自己曾经从没有生过病,婆婆的这双鞋太好了。
一次,我洗澡把鞋放在卫生间门口,出来时猫朵朵竟然把我的鞋当玩具玩,把里面的鞋垫拽出来了。我拾起来一看,白色的鞋垫不知是丝棉还是棉花是直接按到上面剪的,没有用布包用缝纫机缝的一双非常普通的自制的棉鞋垫。一只鞋垫可能在鞋里没有伸展已经踩的皱巴巴的。我捡起来另一只鞋垫直接放进鞋柜 ,就在家里穿不用鞋垫也可以。
穿了一天之后,我发现并不是婆婆这双鞋有多好,而是鞋里那双再简易不过的鞋垫。没有鞋垫后,那双鞋一点都不保暖。我从鞋柜里拿出那双鞋垫,幸亏没有当垃圾扔了。拿近鞋垫仔细瞅瞅,到底是棉花还是丝棉?掀起一小块白色丝状物,再次确定不是棉花也不是丝棉。
再仔细看看,鞋垫大概有一筷子那么厚,鞋垫一圈用大针脚走了一遍,是用白色的线缝的跟鞋垫颜色很相似,凑近了才能看清楚针脚。这到底用什么东西做的,关键是它自己会发热,啥时候脚底都是热乎乎的。
我撕下一小块,拿在手里端详。突然灵机一动,应该用火烧一下就知道了。棉花一着火就变成灰,丝棉是化学东西,一烧就凝结成一疙瘩。我打开打火机,窜出的火焰瞬间点燃那小块东西,一缕烟升起飘进我的鼻孔,一股浓浓的羊毛味……
原来这不起眼的鞋垫是用羊毛做成的 ,怪不得垫在脚下总是软软的热乎乎的,自己会发热非常保暖。正好我的脚怕冷 ,这双鞋垫非常适合我的脚。
婆婆从哪弄的一双羊毛鞋垫?我很纳闷。现在虽然养羊的人很多,但平常家里羊毛是很少看见的。我将鞋垫拉展,细心地将它放进鞋里面,然后将脚伸进去,脚底就感受鞋垫的柔软与热度,脚底热乎乎的。
我想起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是有羊毛的。记得母亲每晚上坐在炕沿上,借助昏黄的油灯,一只手举的高高的,下面吊着一个线棒在飞快转着,另一只手也举的高高,飞快用羊毛续着,瞬间被下面转动的线棒带动拧成光滑的毛线……那熟悉的场景一下回到脑海里。
在很多很多的夜里,特别冬天的夜总是被拉的很长很长,我常常手撑着下巴 ,专注地看母亲用羊毛粘线,看着线棒飞快地旋转,看着母亲身边一堆撕散的羊毛渐渐变小,看着母亲一块一块拿起羊毛粘成线……单线再合成双线。
母亲从商店里买来燃料,放在滚烫的热水里化开,将粘好的毛线也放进去染成自己喜欢的颜色,双手沾满了燃料 ,泡好长时间再捞出来晾干。染的最多的颜色就是红色。然后母亲用自己亲手做的纯手工羊毛线给我们织毛衣、毛裤、手套和毛袜子。
用羊毛做成厚厚的毡子铺到炕上,晚上睡觉热热的不冷。有多余的毡子母亲用灵巧的手给我们做成棉鞋,鞋里面放着用纯羊毛毡子裁剪而成的鞋垫,还有母亲织的纯羊毛袜子。我们每天穿着它们上学踢毽子快乐的玩耍一点也不觉得冷。
那时候天气很冷,也感受不出那羊毛鞋垫会自己发热,可能我们习惯了它的热感觉不出来。那时候大家都没有钱,我们却都穿着天然的纯羊毛制作的衣物。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有钱了,含有纯羊毛的衣物却越来越贵越来越稀有,什么布料都是化学材料合成做的。纯天然的纯羊毛的东西距离我们越来越远,以至于真的纯羊毛鞋垫放在我眼前都不认识,是它们忘记了我们,还是我们忘了它们?还是我们彼此疏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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