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喜鹊急急换上新缝的花袄子,端起小镜子仔细描画柳叶似的眉。镜子里是一个水样的女孩子,丰满的脸颊上染着红酡,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就要渗出水来。
喜鹊家住得远,在老林另一边的半山腰上。爬上第三个土坡,虽是腊月,麻生还是走出一身汗。汗水凝结在寒气里,贴在身上,湿乎乎怪难受的。今天这日子耽误不得。
“爹,娘,待会我在里屋,你们和他说。”喜鹊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傻妮子,麻生是好孩子,我和你爹没意见。”娘手里还择着菜,那是一会儿要招待麻生的。喜鹊又看向爹,他在门口抽烟袋锅子,屋外就是白茫茫的山,混在灰暗的天色下。
麻生来了,上来就喊大伯、大娘。喜鹊掀开门帘一条缝,偷偷瞅着他。小时候,有一回麻生和火牛他们一帮人来喊她抓泥鳅,也是像今天一样,灰蒙蒙的天。每个人都红着脸,也像今天的麻生。
娘招呼麻生吃了几口咸鱼,爹开口道:“喜鹊她娘,你把饭端去和喜鹊吃,我和麻生喝两盅。”
娘哎、哎答应着就往里屋走,喜鹊赶紧坐在炕沿上,假装摆弄头发。
门外,爹端起一碗自家酿的粮食酒,咕嘟嘟喝下去。麻生不敢怠慢,赶忙也满上一碗。爹抹着嘴角,缓缓说道:“麻生啊,我老汉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啥样的娃,我知道。”
麻生唯唯诺诺,不敢搭话。
“你和喜鹊是一块长大的情分。喜鹊没有兄弟,我把你当半个儿子。”
麻生微微点头:“伯,你只放心,我向来把你当亲爹,把大娘当亲娘。”
喜鹊爹挤出一丝笑意,“来,咱爷俩再喝一碗。”说着咕嘟嘟又是一碗,“以后你们日子长着呢,好好对她吧。”
粮食酒穿肠挂肚,辣得麻生直想流泪。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