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写下标题,便觉得隐隐有股臭味袭来。
小时候住在上海的石库门,厕所是没有的,家家必备一只马桶。昔日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马桶奇妙的放在大房间里。石库门的大房间,担负着除了厨房以外所有的功能:客厅、卧室,显然还有厕所。我家的大房间里还有冰箱,马桶就在冰箱旁。每每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大人走进走出的开冰箱,我便光屁股坐在旁边抬头看着。
那时的弄堂里有着最深刻的团结,邻里生活的没有距离。动物为了保护自己把排泄物掩埋是本能,所以闻过彼此屎味的邻里,就该算是自己人。
大了一点,去了江苏一个小城。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共用一个厕所。厕所是个蹲坑,其实就是在排污的管子外砌了个蹲位。排污的管子约莫20公分粗,一楼通到五楼。每到冬天,屁股下面冷风直吹,拉的慢一点,屁股便就冰凉,再无屎意。小孩子也不懂每日排便的意义,时间久了,终于落下便秘的毛病。
知道要改,是小学的时候。那时外公得病去世,结肠癌,去世前常年便秘。那是我第一次面对亲人离世,也不知如何应对,大人哭时,我也跟着嚎。虽然若干年后回想,时常泛泪回忆外公慈祥。而当时心里只知暗暗想着:要好好拉屎。
后来又回到上海读书,学校宿舍的厕所是一个楼层一个厕所。厕所两条排污道,在排污道上隔出一个个的小隔间。冲水口在排污道的第一个隔间。每次拉屎,第一个隔间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要是在后面的隔间,常会有拉到一半前面冲水,看着别人的屎从眼前漂过的经历。最后一个隔间是必然不能蹲的,因为落水口在最后一个隔间,屎尿被一路冲来,常在落水口溅起水花,在屁股上溅上粪水是常有的事情。
虽然厕所简陋,厕所门口却是很热闹的。那时每天晚上11点半熄灯,唯有厕所的灯是通宵开着。我们那个楼层是材料系和应用数学系,经常是不挑灯夜读连作业都来不及完成。所以大家每到半夜熄灯,便搬着凳子坐到厕所门口,默默温着功课伴着屎味。
毕业了,有了自己可支配的钱,开始玩起了当时刚时兴的户外运动。背个包到深山老林,拉屎便是就地掩埋或者借农户的随遇而安了。农户的厕所应该叫做茅坑。挖一个坑,用篱笆拦上一圈,顶是没有的,露天。坑里堆积着不知多少人多少时间的屎,久了可以做肥。那发酵的沼气,就算是露天,也是薰的眼睛都张不开。眼睛张不开也有好处,因为坑里白而肥的蛆来回扭动,不坚强这屎是万万拉不出的。
偶尔抬头,屏息用力,却见满天繁星。那漆黑的夜,莹亮的星。茅坑与篱笆,蛆与沼气,全都抛诸脑后了,只觉畅快开阔,天地无我。
当然我现在已经是个上厕所要用冲水声掩盖、冲厕所必合上马桶盖的文明lady了。有时在公司厕所隔间,闻到前任偷偷抽烟留下的烟味夹杂厕所香氛,还是会想起昨日充满屎味的厕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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