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大学时代的密友C来上海出差,自然免不了要约饭,好好聊一聊各自的近况,于是便有了这篇文章。
杭州VS上海
杭州篇
杭州曾是我最心仪的城市,风景秀丽,宜游宜居,于C来说却不是。这里是C的伤心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定居在这里。我问她,既然这里有你最痛苦的回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我不甘心,凭什么他可以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的很好,我却只能逃离?我偏要在这个城市活下去,而且要过得好。”
我欣赏她的这股子倔劲,也庆幸她选择留在了杭州。这里于她,在故事的开始,或许是个错误。幸而开头短暂,故事终将进入正文,这里于她,终是幸运。当然,这幸运与她的努力分不开。
C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刚刚起步的公寓做实习生,很幸运的通过了面试,虽然实习工资少的可怜,好在包住,而且住宿条件不错,是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商品房,虽然那间房其实是个上下铺,不过好在一张床坏了,就一直空着没人住,幸运的C独享了整个房间,一直住到搬走也没见过所谓的室友。
杭州于她,的确是幸运城市吧。
可是哪有人能顺风顺水的?
C实习上班的第二天,就因为公司一个临时项目,不得不加班,而那天她刚好来大姨妈,本就虚弱,却还是硬撑着加班到凌晨2点,到下班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有了这次刻骨铭心的经历,以后晚上加班到11点,都习以为常,还会暗暗窃喜今天下班还挺早。
C住的小区里有一只长得很凶恶的狗。有一次加班太晚回家,小区楼下的玻璃门不小心被关上,C没有门禁卡,被狗追着跑,因为这个原因,从此她害怕加班到很晚。后来啊工作越来越忙,她索性住在了公司的项目上,这下工作和生活更分不开了,不过她却说,再也不用担心回家晚而被狗追了。
这份工作C干了一年多,从最初的七八个人,到最后的六十多个人,从第一个项目,到后来的十几个项目。这期间我去看望过她一次,她特地调休一天陪我游玩杭州。期间,她一面招待我,一面不停地接电话,回信息,处理工作事宜。从一个实习生,到团队的骨干,我相信她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而时间见证了她和这家公司的共同成长。
可最苦最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C却还是在今年选择了离开,进入全新的行业,重新开始。许多人不解,也都劝她回头,可她没有。我想不必追问其缘由,换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内心斗争过无数次,才做了这样的决定,这其中的苦涩和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离开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租房子。一直都是一个租房子给别人,忽然转变成租客对C来说有点手忙脚乱。看惯了精致的公寓的C,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降低生活质量去蜗居。所以最终她拿出工资的一小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居所。有朋友问C,刚出来工作工资又不高,怎么舍得住这么贵的房子。C很坦然,工作就是为了生活,如果连住都住不舒服,怎么会有心情好好工作呢。
见到如今的C,我知道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如今的她,内心安定且强大。虽然暂时是个月光族吧,不过她把自己和生活都收拾的很好。工作不再像从前一般赶场打仗,她走的很稳,且从容。
上海篇
和C相比,上海恐怕不能算是我的幸运城市。最初的我,心仪一家公司,当收到心仪公司初试通过的消息,满心欢喜的打包来到上海,以为复试也会一样顺利却不料惨败。没有时间来消化失败,就必须振作起来重新找工作了。彼时我住在郊区的青旅,省吃俭用,可还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贫穷,毕竟上海太烧钱了,每一天金钱都在流失,而工作于我迫在眉睫。
第二家我面试的是一家刚起步的小公司,好在面试结果还不错,HR给了我口头“offer”。只需要走完流程,领导审批通过就尘埃落定了。于是我傻乎乎的赶紧趁着这两天找了房子,搬了家,置办了生活必需品。可等了两三天,也还是没接到正式的offer。心急的我打HR电话询问,才得知公司领导国外出差了,要等回国后才会走审批流程,大约还要等一个礼拜。我大失所望,只呆呆的听着,也不知道是推脱的谎言,还是现实。一个礼拜对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太漫长,朋友告诉我,为保险起见,建议我还是尽快找下家的稳妥。
于是我开始了第三波奔波,穿梭于上海的写字楼之中。第三家公司是做奢侈品代理的,环境待遇都算不错,算是比较理想,这次和HR聊的很投缘,HR很客气的告诉我第二天会给我答复。我觉得这次应该是定下来了,虽然这家公司离我现在刚租的房子离得很远,可是我已经很满意,眼下我最希望的就是尽快安定下来。
生活啊真是永远比电视剧更狗血。就在我准备去麦当劳吃一顿大餐,犒劳自己这些天来的辛苦时,我收到了第一家心仪公司的电话,对方问我找到工作了没有,邀请我去上班。我诧异,我不是被淘汰了么?对方苦笑,第一名录取的人放了他们鸽子,不来上班了,于是他们想起了第二名的我,打电话试试运气。我也笑笑回到,我被一家公司放了鸽子,所以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
“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的,都是被别人抛弃过一次的人。那么,你现在还有意愿加入我们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忽然就摆在你面前,显得那么不真实。但我当时居然一口答应了,这份在我的选择里工资最低,最累的工作,说不上来为什么。
第二天我到公司办手续,刚办完就收到了奢侈品公司的录取电话,意料之中的电话,意料之外的是我婉拒了,一个劲的跟对方说抱歉。戏剧的是当天下午,我意外的接到了那家我以为,早已无缘的offer,原来人家并没有骗我,只是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有时候在想,或许冥冥之中,有些东西真的是注定的。缘分这东西,真真是妙不可言的很。
就这样,我经历了一波三折之后,方才安定下来。在这个大都市里,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无力,我不晓得这里为什么可以吸引那么多人,这里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美好,相反很冷酷,那些曾在电视上看到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和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没有任何关系。我蜗居在一个转不开身的小隔间里面,精打细算着过着每一天。
C安慰我,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最重要的还是调整自己,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一切都会变好。我看着C现在的样子,我相信她说的是对的。
我问她有没有想过离开杭州?C很坚定的告诉我,没有。这座城市是她的幸运城市,她这样定义。她喜欢这里,她觉得杭州是一个有温度,青春有活力的城市。她觉得这里的生活是惬意的,轻快的。这里有她努力的印记,这里有她结交的好友,她有幸参与到他们的人生中去,也丰富了她自己的人生。这里有她的良师,有她的益友,也有很多很好的资源和机会,她不舍得离开。她现在已经给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一步一步,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走。我知道她的状态已经调整的很好了。
C问我,既然觉得上海的生活并不是很美好,那为什么不回家?既然家里也不停催促。你呆在这里,总得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
我不知道,上海不如我想象的好,但也不全是不好。我还是感受过这个城市的温暖的,在来上海的最初。我住的青旅在郊外的别墅区,一栋别墅改装的,经济实惠,小区环境超好,性价比很高,就是长得一模一样,对路痴的我来说,实在不太友好。记得某天我面试回去,天黑在小区里转了半天找不到地方,店主电话又打不通,便向一个女子问路。她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看上去面容姣好,气质出众。我问她XX号怎么走,她笑笑回我,她刚搬来不久,还不太熟悉。我失望的道谢,以为就此别过。没想到她却说,我可以陪你找找。我喜出望外,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不过事实证明永远不要抱着太大希望,她踩着高跟鞋带着我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我很是挫败,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穿着高跟陪我一直走,就麻烦她送我到门口,我再试着打电话叫店主来接我。她把我送到门口,不放心给我留了电话,说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先去她家休息。后来我顺利回到住处后,还接到了大姐姐的电话,问我安全到家了没有,需不需要来接我。我连声道谢,心中十分感激,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或许只是微不足道,但于我在那时,却是万分重要,它是我在这个陌生城市感受到的第一丝暖意。至今清晰。
我在青旅认识了上海最好的朋友,路路。在我最失意最低潮的时候,是和路路抱团取暖的。当然我主要是负能量散播者,而她是知心大姐姐,给我鼓励和安慰。
因为差的居住环境,所以我爱上了浦东图书馆,那里是我觉得上海最好的地方。
当然我知道这并不是非留下不可的理由。我和C不一样的性子,她是个典型的狮子座,清晰明了,而我是个不晓得典不典型天秤座,害怕选择,犹豫不决。
我大概和很平凡人一般,被潮水送到这里,就暂时安定在这里。至于缘由,至于未来,并没有想太多。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没心没肺的度光阴。
我时常也在想,我来上海,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每次我都认真的开始想,想到脑袋要炸了,我就懒得去想了,我在逃避,我知道,我也曾思索,但没有结果。至于为什么来上海。我记得曾看过刘同的书中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因为当初自己弱小,所以才需要在大城市讨生活,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不论在哪里生活都一样。我深以为然。
我深知,在父母的庇佑下,我永远只能是只幼雏,如果要变得强大,就必须要度过一段痛苦无助的孤独时光。这是我来上海的本意吧,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更加坚强和独立。
我记得我一直很敬佩我第一份工作的经理,是个女生。工作任务重,家庭负担也不轻,但却在工作和家庭间,游刃有余,从容不迫,那份气度和淡然是我羡慕和想要的东西。
或许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我想我在找的是一种平衡——一种平衡的状态,一种平衡的生活方式。我希望自己可以不断修炼成长,能够处变不惊,从容不迫,能够平衡好工作和生活,游刃有余,而不是为了生存勉强度日。我想要把自己过顺了,活明白了,这样才好,才能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我想在那之前我是准备好的,而不是被赶鸭子上架。我想我要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一种生活状态。
至于目前的状态,大概就是和自己较劲,一边逼迫自己成长,一边也学着照顾自己,和自己和解。
有时我会羡慕C,有时我会羡慕甲乙丙丁,有时我会觉得杭州很好,有时我会想念老家,但大部分时候,我还是觉得现在这种拧巴的日子也不错。不断的斗阵,和自己赛跑,纵然现在有各种不如意,我没后悔过曾经的选择,没后悔来上海,不知道未来如何,不晓得5年后,十年后我还会不会在这个城市,我相信世界上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作数。每一步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如果不是,不妨之后再看看,它一定还没有到最后。
我和C,我们注定不一样,也不需要一样,我只需要知道你我都在成为更好的你我,就足矣。
杭州还是上海,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更好,更好的是你更加坚强的心,更好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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